时人之书与经典之作:选择的两极?
2016年06月2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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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耕耘
  历史上关于读书的讨论虽林林总总,然而,古人或许比我们幸运,“四书五经”这类必读书目就摆在那里,没的选,不读也得读。这倒解决了“选择困难症”患者的麻烦。略一总结,你会发现他们对读书的关注大抵纠结在是今文经书还是古文经书、是哪位学术大咖的注解、选取哪个善本、是读死书还是死读书等问题上。这些看似是古人的“作”,却也见出我们与古人的差距——那就是“不讲究”。
  有人会说,这话太褊狭,我们很讲究形式感啊!我们会考虑选纸质书还是电子书、去书店买还是网上买、怎样凑单买、如何用券买等精细问题。然而,关于内容、译者和出版社等信息,却越来越无暇考虑。这不能怪读者,只能怪“出版垃圾”形成的“废墟”太多,读者鉴别难度增大,需要“深刨”才能找到几本真正的“硬货”。
  学者许纪霖先生教给我们一个简易的“读书选择法”:多读经典,不读或少读时人之书。这难道是读书的“新保守主义”?经典是谁的经典?经典与非经典的界限又在哪里?死人就一定比活人写得好?然而,许先生此论自然有其道理,它基于个人阅读经历,所得乃自己之“道”。
  读书本是极端个人化的体验,没什么确定恒常的选书原则。正所谓“法无定法”,然而许先生却道出重点所在。读书并不只是一种对象化的认识活动,事实上,每本书都是对人生命时长的一段占有。值不值得读,是读书选择的基点。就像人总是一种“目的论”动物,总愿意把精力花在有价值的人和事上。读书也要本本经典,才不算“吃亏”,才不致浪费。
  然而,这只是理论上的“假想”设定,实际可操作性并不大。许先生或许忽略了读书的具体心理机制和功能需求。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以“求知”的心态来看书,他们对书的期待是完全不同的。有学习就要有消遣,有严肃就会有娱乐。有人就是不想追求“意义”,有人就是油腻吃多了,想换点没营养的来刮肠油。大家都知道快餐是垃圾食品,为何还有人要吃?人们不顾喝碳酸饮料会让自己流失钙质,也要换一丝清凉。读书也会有放弃意义、追求愉悦快感的倾向。长期饮用纯净水会导致微量元素缺乏,只吃细粮则会缺少膳食纤维。读书和食物搭配都遵循同一个“杂食”逻辑。
  当我们后悔、抱怨年轻时读了太多时兴书、无用书,恨不得从头来过、只填塞一堆经典时,我们只是“想当然”。人生并不能完全超越年龄层次的认识能力,做到“两点取直”。那种不走弯路的读书指导,我想年轻人也并不愿遵循。况且,只读经典著作,人的精神耐受力够吗?精神合理的松弛度能够保证吗?
  许先生意在告诉我们,选择书要看重“源”与“流”、“原典”与“衍生货”的分野。形象地说,就是要多读“爷爷书”,不看或少看“孙子书”,这确实是一个“金法则”。看一堆评论、心得,这个史、那个纲,都比不上看一部原著文本受用。因为“衍生”很少有能达到“母体”的营养的。那么,问题来了,何是经典?经典之作与时人之书就一定是选择的“两极”吗?
  在我看来,许先生强调了经典的“验证性”和“距离性”:它必须要经过历史的检视,与当下产生一种“距离”。正如后代修前代之史一样,当下时人之作无法获得考验后的“经典性”,这无疑很有道理。但是,时人之作可以少读,却不能不读。经典与当下之书的关系也绝非简单化的“两极”。因而,阅读本身就是在作品关系中的“行走”。正如我们看“烂片”,就要看看它烂到何处。没有反面教材,何来经典?不读时人之作,如何传承未来的经典?在我看来,先读经典,学得法眼;后读时人之作,针砭时弊,或许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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