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75岁的欧元才老人,从10公里远的地方坐着电动轮椅,花了一个多小时赶来祭拜红军坟。
参观红军烈士陵园的遵义市民,让孩子们用手触摸红军铜像。
文/片
本报记者 刘飞跃 张跃伟
为百姓治病牺牲的
“小红”到底是谁
10月1日,遵义市红军山上的红军烈士陵园游人如织。孩子们挥舞着手中的国旗向山上爬去,两边是两排红五星形状的路灯。山顶上,除了有邓小平题词的30米高的纪念碑,以及红三军团参谋长邓萍烈士墓,旁边还有一座坟墓,墓前碑上刻着三个大字“红军坟”。
红军坟前有一座高近3米的铜像,这是一位头戴军帽的红军女战士。她左手搂着骨瘦如柴、腹部膨胀的孩子,右手将凹凸不平的勺子举到嘴边,为孩子吹凉汤药。
女战士的脖子、手臂上挂着很多红布条,铜像和坟前的香炉也是香火缭绕。不少人来这里烧香祭拜,还不时用手触摸铜像的腿脚。
“以前只能摸到脚,现在长大了,能摸到腿了。”38岁的许仙涛笑着对两个孩子说。许仙涛一家来参观陵园,让孩子们用手去摸铜像,这已经不是他家第一次来这儿了。
“我们那里有这个传说,每年我都会过来上香”“我经常来这里转,红军坟的故事传播范围很广”“只听说她叫小红,是一位红军战士”……不管是遵义市民还是周边的百姓,不少都来到红军坟前祭拜,铜像的腿脚都被摸得锃明瓦亮。
这到底是个什么传说,让百姓80多年来念念不忘?许仙涛们口中的版本是这样的:红军长征从遵义撤走前,城外山里一位村民跑了20多里路到城里找到部队,恳求红军派医生救救重病的父亲。红军派出卫生员去救治,病人的病情奇迹般地缓解了。看到卫生员能药到病除,其他村民都来求医求药。
不忍看到老百姓受病痛折磨,这位卫生员便耽搁了不少时间。返回时部队已经离开了,她急忙追赶,结果在城南桑木垭的路上被敌人杀害。
战士被当地村民埋在路边,感念她的救死扶伤,十里八乡百姓都来祭拜。大家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叫她“小红”。小红的故事越传越远,越传越神。人们除了对她感恩,还希望他能保佑人们去病消灾、平平安安。于是就有了“红军菩萨”的说法,有了祭拜红军坟、摸红军腿脚的习俗。
问起许仙涛和其他祭拜者,大家都说,当地多少年来约定俗成叫这名战士“小红”,但更详细的信息就不知道了。那么,这个“小红”到底是谁?
坟被铲平
又一次次垒起
刘丽莉退休前是遵义市红花岗区解放路社区的工作人员,20多年前她在遵义市委党史研究室工作时,偶然的机会被安排和同事一起调查“红军菩萨”的故事。由此才让事情真相大白。
刘丽莉介绍,红军坟原本在桑木垭,解放后迁到了红军烈士陵园。一位叫钟有煌的老红军回访遵义,调查后判定坟里的是他当年的战友。钟有煌长征时是红三军团13团的医生,解放后成为开国大校、第三军医大学校长。
钟有煌回忆,当时红13团是最后撤出遵义的,撤离后发现二营卫生员龙思泉下落不明。原来部队出发前,一位农民苦苦哀求龙思泉给父亲治病。经领导批准后,龙思泉随农民而去,却没有回来。战友们都认为龙思泉很有可能被敌人杀害了。
钟有煌说,红13团乃至整个红三军团都没有女医生和女卫生员。调查人员解放后找到了当年参加埋葬红军遗体的两位农民,也证明这位红军是男的,由此钟有煌和刘丽莉等人确认红军菩萨的“原型”就是龙思泉。
龙思泉,广西人,时年18岁。这个小伙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更不会想到他会成为一个传奇,多少年来被无数人纪念。
10月2日,记者来到桑木垭。89岁的老人回忆说,村里人安葬了卫生员后,想立个碑,但人们只知道他是“红军神医”,连他叫什么、是哪里人也不清楚,最后决定在石碑上刻三个字“红军坟”。附近的群众三三两两以古老传统的方式上香烧纸,表达对卫生员的敬意和哀思。
“红军坟”的消息传到了当地官员的耳朵里。保长、乡长先后来平坟,都因为众怒难犯只得作罢。国民党遵义专员高文伯责令县长亲自出马,最后还是把坟平掉了。但村民又一抔土、一块石把坟垒起来。
因为红军卫生员对待百姓如亲人,不了解情况的群众就把他想象成女卫生员形象,人们还亲切地叫她“小红”,这个说法一直流传到现在,“是个遵义人都摸过红军脚”。
解放后每天都有
上百人来上香
红军坟已经迁到遵义市里半个世纪了,桑木垭的村民们还记得“小红”吗?桑木垭离遵义十多公里,如今还是山里一个普通的村庄。记者在村里一条嘈杂的马路边,发现竟还存在着一座红军坟,坟前石碑上除了也刻着和红军山石碑相同的“红军坟”三个字,还有“红军卫生员小红之墓”的字样。
墓碑上方是一座两米多高的小庙,庙里有一遵红军战士模样的金色人像,头戴红军帽,身披红色的布带。庙到处都是鞭炮燃放后的红纸屑,显然来祭奠的人一直没断过。
一位老人蹒跚着上了台阶,在庙前香炉里插了三炷香,又挪回到路边的轮椅上。老人名叫欧元才,今年75岁,家住离这里10公里的遵义市红花岗区南关镇。让记者吃惊的是,老人腿脚不灵便,竟是一人坐着电动轮椅花了一个多小时来的。
58岁的尹吉荣家离红军坟最近,不过三五十米,而他的爷爷尹培富就是当时参与埋葬红军卫生员的村民之一。“爷爷跟村里的三四个小伙子就地掩埋了卫生员,他说红军当时很照顾村民,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在当地口碑很好。大家都很感激红军,解放后每天都有上百人来烧香。”尹吉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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