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
21岁的贾辉是历下区山大路一家电子卖场的手机配件促销员。
初秋的一天,早上十一点多,购机的顾客络绎不绝,贾辉的柜台前显得格外冷清。他闲得无聊,拿起抹布转到台前擦拭玻璃。这时,匆忙跑来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姑娘,“拿根安卓数据线,急死了,插头坏了。”
数据线标价29元,促销价14元,瞅了瞅同伴不在,又没有明确标出“促销”字样,贾辉耍了个小聪明:“29”。姑娘掏钱时掉下一张50元的,正落在贾辉面前。她没有看见,一边接过数据线,一边把手里的5元递给贾辉:“对不起,我只有5元,把手机押在这里,等下把钱送过来好吗?”贾辉想:万一手机有个差池,我哪能解释清楚?况且你就是不回来,还有地上的50元呢?于是,他向前迈了半步,用左脚把钱踩住,同时对姑娘摆摆手:“相信你,别忘了送回来。”
姑娘走后,贾辉长长地舒了口气。他一边假装蹲下擦柜台,一边迅速把钱握在手心。一个上午,没有再见到姑娘身影,可贾辉心里却涌动着股股欢喜的热流:净赚41,多好的买卖!
下班盘点完已天色将晚,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滴不大,却也密集。贾辉没带雨具,他匆匆跑到离商场有段距离的一处公共厕所里,摸出那张安全躺在他裤袋里的钞票。由于长时间紧贴皮肤,钞票竟有些微温了呢!贾辉有些小激动,仔细打量了一下——不好!怎么像假钞?他立刻冲出公厕,把钞票扯得绷直,在雨丝不时地拍打中,对着路灯光源照看——没错,假币!
贾辉脑袋里“嗡”的一下,他打了个哆嗦,一股凉气从脚尖直蹿头顶:“必须花出去!”他把钱折成三段,往口袋里一揣,边抹一把脸上的水滴,边向四处急切张望。
“有了!”贾辉眼前一亮,一个距离大约五十米远、灯光不太耀眼的小商铺被他锁定在视野里。
就在一门心思向店铺奔去时,他一不留神踩在水洼里,绊了个趔趄,手机脱手而出摔在地面。“啪!”与清脆的响声一同来临的是手机屏幕的破碎。“倒霉!又要花去好几十块。”他恨恨地捏紧那五十元,三两步小跑跨进店铺。他尽力让怦怦直跳的胸口平静,看到屋里只有一位戴着花镜的六七十岁的花白头发的阿姨,他放松了许多。
“来桶红烧牛肉面!”贾辉有些沮丧,口气中带着气急败坏。“5块。”贾辉假装来回翻口袋:“五十的,能找一下吗?”老人接过钞票,顺手放进一个四寸见方的小木盒,又从一个大铁夹里边找出两张二十元和一张五元的,边微笑着自言自语:“给你几张新点的。”贾辉心头轻轻震颤了一下,旋即,那股歉意就被积攒了一天的懊恼赶走。接过钱,他拿起面,头也不回跨出店门。
“哎,小伙子……”没走几米,老人略微沙哑的喊声传来。他加快了脚步。
“小伙子”,老人边追过来边拍了下贾辉的肩膀。贾辉心虚地瞟了一眼,却发现她手里只有一包巴掌大的扁塑料袋。“拿着,”老人边递给贾辉边解释:“老伴儿去世后,我总忘事,出门淋了雨就感冒。闺女心疼我,买了几个一次性雨衣常年放到我包里。看你没伞,给你拿了一个,快穿上吧。”
霎时,贾辉心口似乎被网兜套牢般憋闷,他咬紧下唇,在雨中呆立着,直到嘴里尝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阿姨——”他奔回店铺,从口袋里掏出张崭新的50元钱递给老人:“阿姨,请您把刚才那张换过来。”“一样的,那张也挺新啊。”老人温和地望着他。“对不起,阿姨,请您一定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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