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扰攘的、污染的现实生活中,诗意已经渺茫难寻,只不知在忘情的读写中,能否稍有超越否也。
——邵燕祥

人生如寄,个人自有悲欢,不过是风雨中的黄叶微尘而已。虽难免喜怒爱憎,但也不必纠结放不下。
——陈丹晨

荀子认为“出乎口,入乎耳”的读书不能到达人的心灵深处,只有深入心灵的读书才能化为人生的实践,支配人的一生。
——王学泰
历史学家杨天石主编的“名家读史笔记”丛书近日由东方出版社出版。丛书包括邵燕祥《闭门日札》、陈丹晨《风雨微尘》、王学泰《写在历史的边上》三本书,三位作者皆是文史大家,而收入文集中的读史笔记都是通俗易懂、适应当今“快节奏,慢读书”的短文。杨天石在丛书序言中说:“我们的记忆力都有限,谁记得下、背得住那动辄万字的大文、长文!纵观中国文化史,能够流传千古、传诵不衰,刻入民族记忆的名文似乎都是小文,篇幅虽短,却小中见大,精光独具。”
《闭门日札》是著名诗人邵燕祥先生的读史文集,辑录了邵燕祥先生闭门读史、秉烛夜思的144篇文章,这些文章或用诗歌吟诵时代、谱写沧桑,或用匕首解剖自己、审视历史。在《世纪之思》一文中,邵燕祥写道,人类还远未脱尽野蛮和蒙昧状态。不要只看到从家用电器到宇航飞行器的发展;把眼光放开去,有多少场景,流血与不流血的人际关系中,不仅残存着几千年前的遗风,而且甚至犹有过之!科学技术的发展推动了社会的发展,社会的发展总的说来趋向进步,但并不是发展的每一步都意味着进步。社会进步中也不免掩盖着、夹杂着负效应,何况有时还有明显的倒退。因此,更不要以为,在不远的将来,比如下个世纪一来,就会达到理想之境了。以为远大的理想遥遥无期,不及身见,便消极失望的,固然未必算真有什么理想;以为理想距此一箭之遥,只需跑步过去便是,从而起劲的,也只是受了虚妄的鼓舞,并非真有什么理想为精神支柱。
《风雨微尘》是著名评论家陈丹晨先生的读史文集。书中,陈丹晨先生怀念故人,追忆往事,留存了历经多年沧桑的历史风云碎片。全书共59篇文章。每篇文章可读性强,流露出真诚的人道主义信仰,为今日社会和文坛所稀缺。
在《“出逃”与人生》一文中,陈丹晨是这样说的,人在旅途无论何种年龄,也无论主动还是被迫,不如意事常二三,总是要孜孜矻矻地一路走去,即使遇到种种困顿曲折也在所难免。就像作家金宏达游峨眉山,不到金顶心有不甘;科技发达已给人省心省力,有缆车就无需挥汗攀登,但总还有一段石阶要走,仍需不时自励和发力。殊不知这时已丢失了多少攀登的情趣和目不暇接的美景。人们就是这样,既不肯放弃登上金顶拜佛极目看世界的机会,又在绝壁千仞前的舍身崖上不寒而栗,赶紧回头抽身,长叹,自娱,“出逃”,都是绝招!
著名文化学者王学泰的读史文集则收入在《写在历史的边上》一书中。王学泰以深厚的文化底蕴审视历史现象、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笔下生风,兼有文化的深度和历史的纵深感。全书共46篇文章,篇幅短小,涉及风俗、制度、史书等方方面面。王学泰解释书名“历史的边上”时说,所谓“历史”就是指史学,所谓“边上”就是边边沿沿的一些小事件、小问题。王学泰退休前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以研究游民文化著称。著名杂文家鄢烈山曾说:王学泰的“游民文化”,与余英时的“士文化”、李珺平的“门客文化”鼎足而三。王学泰几十年的写作都与文学有关,“私心所好却在于史”,因此,读史书往往比文学多,特别是退休以后,当读书成为休闲的时候,更着意于历史,“当然我读史不同于以研究为目的的史学家,我也注重趣味,或者如当今青年人常说的‘好玩’,然而遇到问题,总喜欢刨根问底,有时也很纠结”。
在《君子之德,常存敬畏》一文中,王学泰说,古人不仅相信文化的崇高和永恒,而且把它视作民族凝聚纽带。世界大多数地方是依靠种族或宗教的认同作为民族凝聚纽带的,而我们则主要靠文化,是否进入中国文化成为判别人群归属的决定因素。朱熹在《中庸注》中说“君子之心,常存敬畏”。他指的是永恒不变、天人合一的道或文化,正是这种兢兢业业的态度,“道统”延续了两千多年。现在我们努力进行社会建设,其中也包含着文化重建。对“道”“文化”的理解和定位,我们自然会与朱子有很大差别,但文化重建不能完全脱离本土资源也是不争的事实,特别是传统的文人士大夫那种质朴的精神、敬畏的态度是我们重建文化,进而形成文化自觉过程中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