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倪自放
手握金马奖、金像奖多项提名,上映三天票房只有三百余万的港片《一念无明》,是否代表着港片近年来的较高水准?
从观感看,你能看到点点滴滴的情感堆积,在大多数娱乐电影都在追求浮光掠影的表面情绪的时候,《一念无明》还是能够让你有许多感触。余文乐饰演的躁郁症患者阿东,处在人生的最低谷,他失手杀死过母亲,被人追债,前女友嫁人了,他被人骂是精神病。阿东和父亲生活在逼仄的廉租房中,父亲不得不在枕头下放把锤子来防着他。灰暗的色调与抑郁的情绪,弥漫在影片的大部分篇幅,从某种意义上说,道尽了世间孤独的《一念无明》,像极了今年获得奥斯卡提名的影片《海边的曼彻斯特》。
从艺术水平说,《一念无明》当然是港片近年来难得一见的优秀作品,但用更高的标准看,《一念无明》不是一部卓越的电影。如同《海边的曼彻斯特》在奥斯卡金像奖上呼声很高,但离最后的天花板还是有距离；如同《八月》被金马奖评为最佳影片,在影院放映时仍难掩无处不在的习作气质。《一念无明》无法成为卓越影片的那口气,在于影片过多地向外部社会找原因,对作为躁郁症患者本身的阿东,却挖掘得不够。于是我们看到,阿东的前女友,医院里的医生,那些邻居,婚礼上的宾客,都作为脸谱化的世俗社会的代表被控诉了,影片更多地细化了社会的偏见,却没有深入躁郁症患者的内心。作为导演和编剧的电影作者,站在了一个很高的角度看着躁郁症患者阿东,一方面以哀怨的调调在控诉偏见,另一方面对阿东更多的是怜悯,而不是真正的关怀。
电影结尾用了小说《小王子》里的一句话,“看东西只有用心才能看清楚,重要的东西是眼睛看不见的。”在所有人都抛弃了阿东的时候,只有邻居家的小男孩觉得他没有病,陪他在阳台上种菜,在隔音不好的墙壁那侧给他讲小王子和小狐狸的故事。最后阿东在楼顶徘徊,大概是想要跳楼自杀,小男孩问他,为什么我们种的菜都死了?阿东说,大概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不好吧。小男孩说,那我们把环境变好一点就好啦。许多评论认为,这样“光明的结尾”,损害了电影的艺术感觉。我不这样认为,整部《一念无明》的基调让观众也跟着要躁郁了,给一个“光明的结尾”又怎么了?如果说“受虐”才能成就一部电影的所谓艺术感觉,那这样的感觉有什么用呢?况且,在整部电影都在为躁郁症寻找外部因素的时候,只有这个结尾是对阿东的内心进行观照的,即使这样的结尾略显生硬,也是有意义的。
这部小成本港片,最让人惊艳的地方,应该是曾志伟和余文乐的表演。曾志伟不用说了,港片老戏骨,所谓阅尽沧桑之后的平淡,在曾志伟饰演的父亲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余文乐是一个意外,《一念无明》中,他的眼角会说话,他的嘴唇都是戏,在同时代的谢霆锋频频在综艺节目里做饭的时候,余文乐成为香港中生代演员中为数不多的演技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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