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子以“中庸之道”治国人“走极端”的痼疾。考察历史,不能不承认这药开对了；但从另一方面看,一代代中国人“极端”照走,愈演愈烈。好在我们的机警与时俱进,把治“过”和“不及”的中庸之药,吃得出神入化。
以下例子,是一位朋友的亲身经历。他曾经遵从某“移民顾问”的指导,申请以劳工身份到美国中部一个火鸡养殖场当屠宰工,据说年收入高达50万人民币。他交了近10万元报名费以后,从国内打电话到旧金山找我,托我给已进入火鸡场的同乡打电话了解,我照办了。实情只掌握一点,那就是,这是季节工,一年只忙感恩节前至圣诞节那一两个月,不可能办理长期居留。我对友人说,这可能是骗局,你得小心。料不到友人信心满满地说:“我从交费时就算定,它不大靠谱,尽管协议载明‘如果签证失败,费用全部退回’,但你也许猜不到,我为什么有冒险的勇气?是因为报名的人多,我亲眼看到,主办方举办报告会,听众把大厅挤爆了,狂热者成千上万,为了抢先交费,差点打破头。”我纳闷地问:“上当的人多,骗子多赚,这道理谁不懂。可是,你就为这自投罗网吗?”
友人说:“诀窍在这里:人一多,骗子就会放长线,不急于卷款潜逃。尤其是开头,他们非要办得像模像样,我只要把握时机,赶上早班车,接下来,万分机警,一看到什么不对头,立刻抽身,要求退款。他们为了骗后面的大多数,不会把事闹大,肯定退款,我不会受损失。”
这种惊险有余的自我保护法,在频频发生的非法集资案中十分流行。人家付高得离谱的利息,是为了骗“后头”大部队的。“前头的”投资者,被骗子包装为“高回报”的受益者,至少在初期尝到甜头；关键在于何时抽身——太早,油水捞不够；晚了,血本无归。其实,受骗的群体参与的是“击鼓传花”,是否中招,就看被所有人传递的“花”,落在谁手里,鼓声停下来。
行事取中道,既不能过分,也不能不到位,分寸恰到好处。这一古训,在以“投机”为标签的全新环境中,也得到贯彻,“玩”得漂亮,获得经济效益,了不起!这一新式“中庸”,也算是黑色幽默了。但是,我却一点也笑不起来。
(摘自《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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