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筱喻
从空中鸟瞰西沙,如来到了人间仙境一般。由永乐群岛和宣德群岛组成的西沙群岛,宛如两串璀璨而又迷人的翡翠,镶嵌在碧波万顷的南海上。宣德群岛中的永兴岛是西沙群岛领土面积最大的岛屿,约2.6平方公里,新设立的三沙市政府就在这儿。
在永乐岛民用码头的立市巨石上嵌刻着这样一段文字:“浩瀚南海,岛礁列布,秦谓涨海,汉曰七洲洋,唐始开辖制,长沙石塘隶于琼州……”
下飞机后,朋友的朋友小柳,一个来自河北省的小伙子,开着一辆类似公园里的电瓶车接上了我。顾不得落脚宾馆,就急不可待地让小柳拉着我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浏览了岛上所有的古迹景点和重要部位。岛上人很少,几乎看不到汽车,只有一个超市,全岛只有一个食堂,我们进去吃午饭时,只见里面军人、公安、政府公务员以及进岛的渔民济济一堂,好不热闹。
这儿无边的海水好诡异呀。它不是蓝色的,说它绿也不全是,从淡绿、淡蓝到深绿、深蓝,迷幻多姿,好像一张铺开的偌大的画纸,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浓墨重彩地描绘人世间最美好的画卷。这儿是名副其实的一半海水一半鱼,鱼在清澈透底的海水里优哉游哉,色彩斑斓的奇异精灵让人目不暇接。如果有机会潜入海底,那里的景色更是让人陶醉。人只需轻轻挥手,珊瑚沙就会随波摇动。
进了岛,如同走进了一座热带植物园。岛上沙堤至中部干泻湖的低地生长着茂密的羊角树、麻枫桐、海岸桐、银花树、草海桐、木麻黄等稀有树种。远处这一片片一排排一簇簇的植物,好像我童年时代远方的故乡。林丰而鸟聚,西沙群岛上栖息着鸟类40多种,常见的有鲣鸟、乌燕鸥、黑枕燕鸥、大凤头燕鸥和暗缘乡眼等。在整个树林的上层及其上空,海鸟成千上万终日盘旋飞翔,千鸣万啭,自成奇观,真不愧是“鸟的天堂”。
夜晚更是梦幻般的感觉,眺望夜色中广袤的南中国海,看皎洁的月光倾泻在波澜不惊的海面上,给西沙披上一层无垠的银纱。硕大无比的天穹仿佛就是一盘巨型的砚池。世界寂静无声。这样的境地里,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忘记。只有风声、涛声、鸟鸣和鱼儿跃出水面拍打海浪的“啪啪”声响。
可是,来到的第一夜我还是失眠了。上半夜是因为激动,谁知刚进梦乡,即被窗外驻岛部队早操训练的号声、刺杀声、队列声惊醒,又勾起我的重重往事。
上世纪70年代初,我刚到东海某海防前线当兵不久,似乎也是这个季节,著名的西沙群岛自卫反击战打响了。我们部队上的第一堂战备形势报告会,讲的就是南海局势与我军使命。40多年过去了,当年那种铿锵激昂依然历历在目。几十年来,电影《南海风云》、浩然的中篇小说《西沙儿女》一直在激励着我,偶尔陪朋友去歌厅,首先点的歌也是《西沙群岛,我可爱的家乡》。
清早,我漫步在雪白的沙滩上,抚摸着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珊瑚石,遥望着天空飞翔的海鸥海燕。岛上有永乐路、宣德路,永乐和宣德是明代两个皇帝的年号,环岛路曲曲弯弯不足十公里,我却如同一气穿越了大明王朝三百年。
傍晚,与小柳还有他在三沙的一位老乡露天喝酒聊天,几杯酒落肚,三沙兄弟的肚子里也是酸甜苦辣:岛上人这样描述三沙,来到第一周是天堂,第二周即成人间,第三周就沦为地狱了。我听得目瞪口呆。细一想,也是呀,长年高温、高晒、高浪、高盐,岛上没有也不能有任何的娱乐消遣,真比苦行僧还要苦!这帮兄弟们却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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