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甸柳社区的周连华(左)和李庆英(右)老人。 本报记者 廖雯颖 摄
本报记者 廖雯颖 陈玮
“多亏有她俩”
年纪大了,睡眠时间也变少了。早上5点,86岁的李庆英就起床了。天刚蒙蒙亮,空荡的屋子里分外安静,她起身在房间里转悠,喝点水,又到阳台上望望,回屋收拾。如果早饭前时间还没消磨完,就下楼转转。
老伴七年前过世,从那之后,家里就剩了她一个。儿子和女儿都各自忙着也顾不上她。对此,李庆英能理解。
一个人做饭,肠胃不好,牙也不行,其实很简单,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样:白菜、萝卜、卷心菜。
菜市场几乎是老人独自出门走得最远的地方。分不清方向,甚至记不得公交车的路线,李庆英日常的生活范围就在以家为圆心步行可达的两三公里半径内。“不中用啊!”老人为自己生活能力的欠缺叹口气。
上午10点,李庆英的生活才热闹起来。每天这个时间,住在一个小区隔壁楼的周连华、刘鹤笙两位老人都会喊着她一起散步、聊天。这是三位独身老人约定好的“雷打不动”的项目,已经持续了七年。
“就围着小区附近转转,也不走远,锻炼身体,说说话。上午10点一次,下午3点一次。”李庆英说,三个人在一起,老周最活泼、最能讲故事,她和老刘每次都被老周逗得哈哈笑,“我有什么心事,她们俩也都来劝我。”自己的鞋袜、衣服,都是老周带着去买的。一年里为数不多的出远门去趵突泉、大明湖、逛千佛山庙会,都是两位老姊妹带她坐车。社区有什么老年集体活动,也是三人搭伙参加。“多亏有了她俩,这些年才有了伴儿。”
开导和被开导
人群中很容易把周连华分辨出来,不是因为长相,而是她那带笑的眉眼、爽快的说话劲儿和那股不同于84岁年纪的精气神儿。
周连华是小区里的热心人,几乎没人不认识她。大家经常在社区里看到她转悠,谁家有困难了,谁破坏公物了,谁闹矛盾了,她都会去问一问。
“她俩的心事我都懂。”开朗乐观的周连华经常开导两位老友。李庆英的心结是没有房产和积蓄,等年纪更大,哪个养老院要她呢?
87岁的刘鹤笙有儿有女、衣食无忧,但是随着年纪渐长,身体机能的衰减让她感觉到一种无力的痛苦。
“我觉得你俩想法不对。”周连华拍拍两位老姊妹的手,“都说‘老了老了,国家待咱像块宝’,咱们都有手有脚、能吃能睡的,把身体养好,健健康康活着,看国家越来越好,不是挺好吗?别想那么远的事。”她转向李庆英:“以前哪想到还能有退休金?都说‘天下哪有玩着就把钱挣了的事’,你看咱这不是玩着就有钱拿?”
“老刘今年春节过后心脏不好,出不了门,在家坐久了就容易琢磨这些。”周连华向记者解释,“人哪能天天高高兴兴的呢?不高兴很快就转回来了。”
将来的事
因为刘鹤笙过年后身体一直不大舒服,三人已经有阵子没有一起散步了。这天上午的安排也改成了家中闲聊。
老人们是善于知足的。经历过缺衣少食、在温饱线上挣扎的过去,她们对如今的生活充满感恩。李庆英说,自己过去太苦了,几次曾想寻死,“在后山找绳子上吊被救下来了。”现在虽独自居住,却是最好的日子。“要我说,我现在有饭吃、有衣穿、有政府管着,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可将来往何处去?身无长物的自己未来能进养老院安度晚年吗?夜深人静,想到这个问题,李庆英就睡不踏实,“有时候一宿睡不着觉。”
刘鹤笙琢磨的是另一回事。七八年前,两位曾经的同事先后在养老院去世,生前探望时都向她倾诉过自己住养老院没人管的凄凉,“连喝口水都没人应。”同事的遭遇给老人留下了心理阴影,“能在家养老是最好了。”现在两个女儿轮流到家里照顾她,帮她打点一切。“可等我生活不能自理了怎么办?”找护工太贵了。3000多元一个月,快赶上她的退休金了。刘鹤笙连自己的女儿家里有没有空房间、外孙辈将来生小孩都考虑到了。她不愿给儿女增添太多负担。思来想去,没有周全的好办法,“先这么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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