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上的影像
2017年07月0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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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畔政
  2013年清明节前后,家住东北清源的二姑来关里探亲,十天之后就要返程。我忙着给她买火车票,不巧,没有卧铺。二姑说:硬座就行,我的身体倍儿棒,20个小时的车程,转眼就到了。我没有坚持,就买了硬座票。
  我送二姑到潍坊火车站,一直送到车站站台。二姑已过七十高龄,看上去身体的确硬朗,我很欣慰。在站台上,望着二姑已在座位上坐好,我看到二姑用手绢擦拭着眼睛,她频频挥手让我回去。我说,现在交通方便,您常来啊。一定的。二姑自信满满地说。车马上就要启动,我马上也要离开。我回头再看一眼二姑,看一眼二姑乘坐的火车,看一眼车站的站台,霎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我眼眶里蓄积着泪水。
  闯关东好像是山东人独有的词汇。早些年,为了生计,为了糊口,成千上万的山东人奔赴东北谋生。在辽阔的平原和林海里,到处都有山东人的身影,他们和那一片白山黑水荣辱与共,生生不息,砥砺前行。姑娘时代的二姑,去东北不专为谋生,而是为了一桩婚姻,背井离乡,嫁给了千里之外的清源,嫁给了我一生教书育人的二姑父。
  故乡一直是二姑的念想。虽远嫁东北,即使生活艰难,也会千方百计回趟老家看看,看看这片生养她的土地,看看这里的娘亲和姐妹兄弟。我对二姑的最初印象就在她带着我的表弟回关里探亲那年。那时交通十分不便,二姑倒几次车,几经折腾,到潍坊火车站下车后,转乘公共汽车,终于到了离我家十几里地的大店车站。父亲推着独轮小车去接二姑,就顺便推着我,我坐在父亲的小车上悠悠地走了一个多小时赶到车站。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感到车站好远,天地真大,二姑好美,表弟真帅。
  二姑回到老家,照例是串串门子,看看老人、看看亲人,找闺蜜拉呱,聊聊东北的风土人情。这一切都完成之后,就返回关外。之后,三五年或者七八年都要回一趟家。公共汽车也通到了离我家五六里地的石埠子了。接送二姑,相对近了一些。再往后,我长大了,二姑也渐渐老了,但二姑身体好,还是经常回关里。这时的交通方便多了,每次二姑回来,我都要专程去潍坊火车站接送。接,在车站大门外喜迎;送,在车站站台上泣离。迎接亲人的喜悦和离别亲人的心酸,就这样交替进行,在时光逐渐老去的空间里演绎着一段没起波澜的仪式。
  我以为这样的仪式还有多次,不承想戛然而止。看似健康的二姑突患重病,一年后撒手人寰!其间,我曾两次专程去看望二姑,在二姑返程的站台上上车、下车,我久久地凝望着二姑曾经走过的站台,仿佛看见还有二姑清晰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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