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少家长那里,教育有意无意地被“简化”为上课、上大学,学习条件则更多地被理解成对孩子课余生活无微不至的照顾乃至“包办”。在这样的“呵护”之下,孩子正常的人格发育被人为延迟甚至阻止,无法顺利完成应有的“心理断乳”,无法及时成长为一个独立而负责任的个体。
新生入学,大学校园显得格外热闹,大量送子女上学的家长也浩浩荡荡涌进校门,形成一道引人注目的独特景观。对此,围观者素有争议,观点呈现出某种两极化特征。
在一些人看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家长送孩子入学,并帮助完成报到手续,只是爱心的又一次自然流露,不值得大惊小怪。而在另一些人眼里,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孩子已经长大,入学报到这样的事情只管放手,让孩子独立完成,否则就是过度保护。
其实,只需对家长们的具体动因略作考量就会发现,这两种观点都因过于“简化”而不足取。一般说来,家长出于爱心,亲自“护送”孩子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所崭新的学校,的确无可厚非。如果这次“护送”同时还是一次刻意安排的旅游观光,那么,送子女上大学就有了更“充分”的理由。但是,如果“护送”单单是源于对孩子的不放心,进而将这份不放心表现为不放手——对孩子报到手续乃至入学生活的“包办”,那么,送子上大学就是一种有损于孩子健康成长的过度保护。
上面说的都是常识,人们对一则常识议论不断,颇显吊诡。吊诡的背后则是一份可贵的问题意识,是对某些真问题的关注与省察。
这些年来,日渐富裕起来的国人更加重视子女的教育,也更有能力为孩子提供更好的学习条件。然而,在不少家长那里,教育有意无意地被“简化”为上课、上大学,学习条件则更多地被理解成对孩子课余生活无微不至的照顾乃至“包办”。在这样的“呵护”之下,孩子正常的人格发育被人为延迟甚至阻止,孩子应有的生活自理能力因为得不到充分锻炼而无法取得相应的提高,最终导致一种事与愿违的可悲结果——孩子不仅日常生活上“低能”,心理也在很大程度上滞留于“婴儿期”,无法顺利完成应有的“心理断乳”,无法及时成长为一个独立而负责任的个体。
毫无疑问,一些家长在心理上是有问题的。针对诸如此类的现象,一位心理学学者曾经给出过“巨婴心理”的诊断——“我们90%的爱与痛,都和一个基本事实有关——大多数成年人,心理水平是婴儿。”在我们的成年人当中,“巨婴”的比例是否真的有如此之高姑且不论,“巨婴”型家长的大量存在恐怕早已是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这些心智上严重不成熟的家长,在内心深处不肯接受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以各种不放心为由坚持对孩子不放手,即便孩子已经成年,仍以爱的名义对孩子实施“人格上的碾轧”,使他们无法及时走出“婴儿期”。对于这种现象,包括家长在内的有关各方必须保持足够的警醒。
说到底,对大学新生家长而言,送不送孩子不是问题,基于什么样的动因而去送才是要害所在。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就像一位作家所写的:“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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