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倩
互联网时代,脚步轻盈、脾性高冷的猫咪成为了社交新宠。“一日吸猫,终身戒猫,科学戒猫要趁早!”一句话戏谑地道出了年轻一代对猫难以割舍的狂热痴迷。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现实养猫的条件,没有门槛的“云养猫”应运而生,很多人通过社交平台上养猫主人发出的图片与视频,实时关注猫咪成长,获得情感满足。
跨进十月的门槛,秋雨连绵,寒气逼人,济南有种一夜入冬的感觉。阴冷难耐的天气里,朋友圈里的“铲屎官”似乎格外活跃,他们的贴心暖宝就是猫咪。女友小葵下班,被堵在路上,回到家中已是星星满天眨眼,人仰包翻的她顾不上吃饭,第一件事就是晒猫。自从和男友分手后,她就买了只暹罗猫,起名“沙琪玛”。每次听到她轻唤“沙琪玛”的时候,我就忍俊不禁。
一次,小葵带病在家加班做文案,上厕所的空当,回来键盘上一摊水迹,她两眼一黑,沙琪玛知道自己闯祸了,钻到床底下,千呼万唤也不出来。第二天她上班出门后,才灰溜溜出来觅食。朋友曾建议她给猫改名“安琪儿”,她回答说,“主子不同意呀,他已经习惯我叫他沙琪玛啦。”待周末休班,她在家给猫洗澡,然后各种拍拍拍,记录与猫咪嬉闹的美妙时光。
就像村上春树之彼得、朱天心之橘子,每个人的成长中倘若没有一只猫咪的陪伴,似乎就不完整。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只猫咪叫虎子,狐狸花纹,伶俐活泼,两只蓝色发光的眼睛,在暗夜里能够穿透所有障碍,抵达世界深处,后来它被送到乡下,我很是不舍。过去我们家住在筒子楼里,一楼住户几乎家家都养猫,他们的屋门虚掩着,或是专门在门上挖一个洞,称作“猫道”。上学放学的时候,我都会在此驻足,轻手轻脚,蹲下来唤猫咪,玩一会儿再回家。顾老师家养了一只猫、一只狗,刚开始猫狗天天厮杀,惊动四邻引发众怒,后来猫凭借强势攻击性坐上“老大”的宝座,我写完作业从二楼阳台往外探头,经常瞅见猫咪闭目养神,狗狗原地转圈,好像在值守,那场景很是好玩。
家中养猫,但凡有一个成员不喜欢,就很难成行。我听过的“猫之战”,不排除三种情形,结婚有娃的,没工夫养；经常出差的,父母不管；喜怒无常的,养猫几乎就是灾难。于是,有人就转移“主战场”。小区有个邻居乔姨,脑干出血,捡回一条命来,落个半身不遂,每天出来锻炼身体,必做的事就是喂流浪猫。两袋剩米饭,拌上菜汤、虾皮,或是一锅热腾腾的鸡肝。她在楼后面唤上几声,只见猫咪们踱着方步在屋顶上呼啦啦登场了,“我的孩子们,快吃吧,多吃点!”喂猫成为她的必修课,活动胳膊腿儿,最关键的是愉悦身心:“猫通人性,它们能听懂我的话。”有一段时间,她腿疼厉害,下不了楼,连续几天都听到窗外传来猫咪们的呼唤声,好像在叫她,她就命令儿子去喂猫。
不知何时起,“云养猫”成为流行的时尚。所谓“云养猫”,就是限于自身条件不方便养猫,从网络平台猫奴定期发布的图片与视频中,关注猫咪的成长与生活,寻找情感慰藉和日常乐趣。睡前逛朋友圈时,我总会看到女友桃子发布“云养猫”日记:“今天臭蛋又闯祸了,感觉它应该是遇上了情敌。它让我想起死去的小星球,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小星球”是她以前养过的一只波斯猫,相依相伴六年,去年过年时,小星球脖子上长了个肿瘤,送到宠物医院,手术中失血过多,最终没有抢救过来,永远地离开了她。这种别离的痛苦折磨着她的心,从此发誓再也不养猫了。如今,她的头像换成猫咪“臭蛋”的,关注猫咪博主,分享读书与电影,回忆与“小星球”的故事,人与猫宠的情谊为她的朋友圈增添诸多情趣。
“人和猫的故事,在每一个有爱的角落传播,像春阳的芬芳,夏阳的热烈,秋阳的静美,冬阳的柔暖。如果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猫不见了,我的整颗心都会空荡荡的,养猫与读书对我而言,就像我的两只手,相辅相成,编织出多彩的生活。”阅读村上春树的自传,当年刚开始写小说,他举债开店,过着斯巴达式的节俭生活,连一只闹钟都买不起,也没有暖气,寒夜中贴着猫咪而眠,是猫给予他以情感依赖和精神寄托。就像“云养猫”,望着柔柔可爱又萌态百变的猫咪,舔舔爪子,打打呼噜,不屑的眼神,高冷的范儿……被现实鞭子抽打得千疮百孔的心瞬间变软,那些负重、那些抱怨、那些疲累得到有效排解,在会心一笑与深夜刷屏中放空自己,重遇全新的自己。用一句话说,养的是猫,寻的是自己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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