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的幽默
2017年11月0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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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人艾青的幽默在中国文坛是出了名的。即使上世纪60年代落难在新疆石河子生活时,他也是落拓不羁、妙语连珠。他很会讲笑话,常把我们这些找他聊天的文学青年逗得捧腹大笑。半个世纪过去了,艾青先生的幽默仍让人回味无穷。      
严寒通红的鼻子
  1910年出生的艾青比诗友戴望舒小五岁,二人性情相投,亲如兄弟。
  上世纪30年代初的一个寒冬,戴望舒去会女友,让陪同的艾青在门口等候,约定一刻钟回来,不见不散。在凛冽的寒风中,艾青傻乎乎地等呀等,冻得双脚跺地、鼻孔流涕。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戴望舒才哼着小曲出来。怒气冲天的艾青指责他:“你这个人呀……”戴望舒打断他的话,喜滋滋地晃着脑袋朗诵道:“我的恋人如此优雅,如此端庄。”(但丁诗句)这一举动搞得艾青哭笑不得:“你热恋乐了,可冻苦了我。”指了指自己:“严寒通红的鼻子!”(涅克拉绍夫诗句)
徐悲鸿送了匹“瞎马”
  艾青是学美术出身的,先在杭州美专学习,后赴法国学油画。他有一批美术界的挚友。1950年的一天,艾青和一批美术家到美协主席徐悲鸿家聚餐,酒过三巡,画家们都手舞足蹈起来。徐悲鸿趁着酒兴说:“走,请诸位到里屋看看我的马。”大家进了里屋,只见满屋墙上都是骏马,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众人惊呼。徐悲鸿从不愿把画送人,他见众人都想要,便急忙发话道:“大家都是画国画的,我只送给画油画的艾青兄一幅。”说完便取了一幅画。艾青醉眼蒙眬看不清楚,便“牵马”回家。第二天清晨酒醒再展开看那马,原来是徐先生的败笔——那马的眼睛画坏了。
  艾青讲到这里,嘿嘿地笑道:“徐悲鸿也太小气了,趁晚上看不清楚,他送了我一匹‘瞎马’。”
人世艰难,不愿出生
  一次笔者去拜访艾青先生,祝贺先生的诗作《垦荒者之歌》发表。先生自然很高兴,这就打消了笔者的拘束,话题像快活的小鸟,从这个枝头蹦到那个枝头。趁着气氛活跃,笔者问起他右眉骨上的大包,先生乐呵呵地回答:“走路不留心碰的嘛。”
  “怎么碰了也不消肿?”笔者开始犯傻。
  “经常碰壁就消不下去了。”先生还是笑,见笔者还没弄懂,他便讲了一段笑话:“我母亲怀了我11个月,分娩时难产,三天三夜才生下我。生下来我便大哭大叫,我母亲听懂了,人世太艰难,我不愿出生啊!”笔者终于听懂了。先生的睿智令人惊叹。他说话时不时会迸出来的哲理,品味起来意味深长。
答作者问
  当年,艾青先生在石河子给青年业余作者授课和交谈中喜欢“答作者问”。这一问一答中,会迸出许多智慧的火花。
  共青团农场农工易中天(现著名学者,厦门大学教授):“先生,写诗能夸张吗?”
  艾青:“可以,要慎行。不要铺张,别学那不良商贩,买一斤牛奶,掺一斤水。”
  148团场农工杨牧(现西部诗人,曾任《星星》诗刊主编):“艾老师,您写诗有灵感吗?”
  艾青:“灵感像许多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我不知道是哪一只,一回头,它已冲出笼子,飞向蓝天。”
  石河子总场化工厂工人高炯浩(现西部诗人,记者):“尊敬的中国诗坛泰斗艾青先生……”
  艾青:“天哪,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哈哈,这高帽子压得我真是‘太抖’啦。” 
  高炯浩:“我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写好爱情诗?”
  艾青(微笑):“你还是个孩子,谈爱情早了点儿。如果你想写,我忠告你,写爱情诗不要写‘爱情万岁’‘少女万岁’,少女看了很高兴,她却不知道已变成老太婆了,比老太婆还老太婆。”
上帝敲响了丧钟
  1986年春,全国新诗评选,艾青的诗集《鱼化石》名列榜首。颁奖大会当天晚上,艾青在宾馆里突然昏厥,中国作协的同仁们急忙把他送进医院抢救。
  毕竟是七十六岁的老人了,作协领导叫来秘书准备记录遗言。大家屏住呼吸等他苏醒,一会儿艾青睁开了眼睛,望见大家惊慌的面孔,他嘴角一动,朗诵般清晰地说道:“听,当当当,上帝敲响了我的丧钟。”一句调侃,大家紧绷的心弦立即松弛了。艾青在死神面前也不忘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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