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是个神圣的词儿,每个人都会对“第一次”刻骨铭心。我也不例外,特别是有关除夕的三个“第一次”,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第一次喝白酒是在七岁那年的除夕。爸爸下厨做年夜饭,奶奶打下手。饭做好了,爸爸搬来一张小桌,摆了满满一桌。这一年的年夜饭,只有我们三个人吃。爸爸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问我:“娃娃,喝酒吗?”奶奶说:“他小孩喝什么酒。”爸爸笑了,说:“那就尝一尝吧”,说完拿筷子往酒杯里一蘸,然后把筷子送到我嘴里。我张开嘴,好奇地含住了筷子,只觉一股辣味直冲嗓子眼,我张大嘴,皱起眉头。爸爸见我这一副怪模样,笑了起来,他说:“快吃一口饭,压一压”。 这是我第一次喝白酒,也是最后一次和爸爸一起吃年夜饭。爸爸只陪伴了我短短的七年,就永远地离我而去。
我经历了六十多个除夕,却只守过一次夜,是在小学。当时我在南京,两个小朋友在除夕夜约我出去玩,我们三个人在热闹的中山路上逛来逛去。一个同学提议到长江大桥去玩,于是,我们兴高采烈地往大桥逛去。
大约半夜时分,我们终于到了长江大桥。大桥上只有我们孤孤单单的三个人,桥上的灯光幽暗,也没有车辆驶过,看不到一点节日的喜庆。从桥上朝下望去,武汉三镇也只是灯光点点,世界仿佛都已沉睡,只剩下我们三个“夜游神”。
我们三个人在桥上呆了好大一阵子,大家都感到很乏味,于是打道回府。我们都走不动了,在大桥上的一个电车站牌下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一辆车,没办法只好拖着疲倦的双腿,走呀走呀,一路上大家都不想说话,也没有劲说话了。等到家时,天都麻麻亮了,进了屋我爬上床,没一会功夫就进入梦乡。
还有个除夕的“第一次”,则是和春联有关。
春节贴对联是老习俗了,特别是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要贴对联。1971年的春节,下乡当知青的我参加了宣传队,春节期间要给乡亲们演节目,只得留在知青点,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
年三十下午,不少乡亲请我帮忙写对联。说句实在话,我的毛笔字根本拿不出手。可怎么也推辞不掉,无奈之下只好从命。整整一个下午,大约写了七八副对联。天快黑时,终于写完了。刚要收摊子,突然想到要给自己也写一副。
我沉思片刻,提笔写下了“雪绽红梅催春早,浪遏飞舟戏狂涛”,横批是“意在言外”。写好后,我吟诵了几遍挺满意,就把它贴在知青点的大门外。这副对联真实反映了我当时的心境:严寒飞雪只能让红梅花儿越开越鲜艳,狂潮恶浪只能受到一叶扁舟的嘲笑。“我要勇敢地面对人生道路上的风风雨雨,我永远也不会倒下!”
我刚贴好对联,村上的理爷就来请我吃年夜饭。理爷是村上的文化人,他站在知青点的大门外,仔细看了我写的对联,点了点头。这是我第一次贴对联,也是唯一的一次贴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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