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栾花
2018年10月2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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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晔
  秋意初现,栾树花开了。不时有细碎的小黄花随风簌簌坠落,树下黄灿灿一片。拾起细看,明黄花瓣底部点着一抹鲜红,如眉心一颗朱砂痣,让人怦然心动,恋恋不舍。
  有些羞惭,其实最早还不知道栾树名字的时候,我对这种树很厌恶。记得刚工作时,校园里的行道树差不多都是一种约有三层楼高的树,阴凉倒是很好,可每次从树下走过时,稍不留神就会有黏糊糊的汁液像雾气一样扑上来,落到头发上或者衣服上,很难清洗,落到地面上,也是黑黑一片,大扫除的时候很费劲。后来听人说那是树上的蚜虫吐的液,便越发觉得恶心,暗地抱怨怎么会选了这种树做景观。
  这种厌恶情绪持续多年,直到那年秋天的一个早晨,我被一道风景惊艳。那天,我走路上班,到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无意中抬头,看见马路斜对面的几棵树绿叶黄花红果,树梢上是背后小山坡上隐隐的亭台,衬着蓝天白云,真是好看。同伴说:“栾树真漂亮。”
  “栾树”,这名字也美。那一刻,因这一树栾花,更觉秋日美好。而我也发现,这正是我之前厌恶的那种树,不禁为自己错过了它的美而汗颜。
  我搜索关于栾树的记忆。万物繁茂的春天,栾树是暗淡的,当其他的树木都已枝叶葱茏,它还是一树枯枝,挂着头年的灯笼果,深褐色,沉寂的色调,似乎沉睡不再醒来。却在你不经意间,枝头绽出了嫩红叶片,随着气温日高一日,树叶也日渐浓郁。等到暑气渐消,树梢又开出一簇簇黄中带红的碎花,金碧俏丽。当第一缕秋风拂过,栾树枝上似乎在一夜间挑出了串串粉红灯笼。鹅黄、深绿与粉红交相辉映,绚丽悦目。
  清朝文人黄肇敏有《灯笼树》诗:“枝头色艳嫩于霞,树不知名愧亦加。攀折谛观疑断释,始知非叶也非花。”我没有为不知其名而羞愧,却也观察过栾树果,薄如纸片的三片心形果皮向内微折,包裹出三个棱角,如展开的折叠灯笼,果子中间空心,撕开来看到果皮内茎上生着豌豆大小的圆形黑色果实,据说那是鸟儿们最好的食物。
  《植物名实图考》里写栾树的文字很美:“绛霞烛天,单缬照岫。先于霜叶,可增秋谱。”《礼记》中记载的栾树为人敬重:“天子树松,诸侯柏,大夫栾,士槐,庶人杨。”意思是国卿大夫的坟墓由栾树守护,栾树被称“大夫树”由此而来,连栾树的果实都被称为“木栾子”,古时多收集起来制作串珠。
  我好生奇怪,为什么我此前多年都不曾注意到栾树开花结果如此好看,或许此时彼时,心境不同,眼中所见也不同。又或许是如同看人,第一印象的影响太大吧。幸而我终于发现了它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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