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永建
我刚住进病房,就听到邻床上正在输液的年轻人打电话,“妈,我现在刚开车出城,再有两个多小时就到家了……嗯嗯,妈您放心,我一定注意安全,小心开车。”
我惊愕了,这个年轻人明明是躺在病床上,竟然说正在开车,并且说再有两个小时就到家了,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年轻人放下手机,双手轻轻按摩着腹部,仰望着头顶上输液瓶里的液体不紧不慢地滴进他的血管。
估摸着有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年轻人又拨通了电话,“妈,前边出了车祸,我的车堵在高速公路上动不了了,看这情况,一时半会到不了家……嗯嗯,妈您放心,我不着急,一定慢慢开。”
又是一个不折不扣、循序渐进的谎话。我愈发糊涂起来,年轻人这是玩的哪门子游戏,他这葫芦里到底装的啥药呢?
护士过来重新给我换了一瓶药液,晶亮的液体一滴滴注入我的血管,我开始闭目养神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又传来了年轻人打电话的声音,“妈,前面道路堵得死死的,一点都动弹不了。看这情况,今天是回不了家了,我准备掉头原路返回,下个周末我再回家吧……我挺好的,您别记挂着了……嗯嗯,妈您放心,我一定回去。”
我似有所悟地看着年轻人撂了电话,暗暗佩服他的孝心和机智。他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和我四目相对,我忍不住和他搭了腔:“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忽略了一个常识,你说要原路返回,可是在高速上汽车是不能掉头的,你不担心你妈妈怀疑你的话吗?”
“这个……”年轻人愣了一下,旋即轻轻一笑,“我妈她不会考虑这么多的,因为她没出过远门,还不知道在高速公路上行车的规则。”
我发现年轻人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变了,眼角的泪水汩汩流淌下来,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喃喃道:“妈,对不起!等我出了院,我一定回家好好陪陪您!”
那一刻,我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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