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四代人的家国情怀

齐鲁晚报     2019年10月01日

□李凤君
  “大河有水小河满,国强百姓才能安。代代怀有报国志,一家四辈戍疆边。”这首打油诗是2015年我送侄子参军时写的。从媒体上看到国庆大阅兵的报道,不禁想到我家四辈人与军队的关系,浮想联翩、激情澎湃。
  我家首位从军的是我大爷爷,即我爷爷的大哥。我的老奶奶是我们当地著名的凌河南宅大地主的庶出女儿,因为身有残疾,据说是先天或是裹脚时没裹好,一只脚只能用脚背走路,才下嫁到邻村比较贫穷的老爷爷家。老奶奶一生养育了四子二女,据说老奶奶的庶母还在时,还能回娘家不时讨点救济,大爷爷也跟着表兄弟们上过几年私塾。但老奶奶的父母去世后,地主家的大门就对我家彻底关闭了,不仅要不来救济,连大爷爷也从私塾被扫地出门。大爷爷只好回家跟着家人种薄地糊口。念过几年书,又要下地干活,出力多、出产少,根本不能糊口维生。1931年,大爷爷18岁时,对谁也没讲,自己跟着一帮闯关东的去了东北。先在大连的码头上出苦力扛大包,维持生计,谁知日本人又对东北下手了,有点文化和血性的大爷爷不甘心做亡国奴,毅然决然地参加了抗联队伍。这段历史大爷爷活着时很少对人讲起,随着老人家的过世更没人能讲清楚了,但小时候我曾经看过他的一张照片,印象很深,是“东北野战军七纵一九四八年参加锦州战役营以上干部合影”。以后大爷爷随七纵即后来的四十四军参加平津战役,又南下参加一系列战役,直到止步于湖南湘潭县,并且在湘潭县与一位湖南妹子结了婚。大爷爷出走后第一次回家是二十多年后的1952年。二十一年的音信断绝,二十一年的牵肠挂肚,对我老奶奶来说真是一种极大的折磨。时任湘潭县正团级武装部长的大爷爷压根儿没想到这一回来就没能再离开。要走时,老奶奶使出了上吊跳井等种种绝招来阻止她的长子再一次出走。没有办法,大爷爷只有在尽了忠后留下来尽孝,重新做起了农民。到上世纪80年代,国家恢复对老红军、老八路的待遇,大爷爷享受到老八路的待遇,他用这笔钱盖起了当时村里很少有的四间大瓦房,算是给自己革命的一生有了一个交代。
  我的三爷爷,即爷爷的弟弟,是1938年参加的八路军,对于他的生平我知道的很少,只知道他牺牲在孟良崮战役中。很久以后三爷爷牺牲的消息才传回我家,我爷爷代表我家去孟良崮战役纪念地看过三爷爷牺牲的地方,没有坟墓,只有纪念碑上“李宝疆”的名字。四爷爷1955年参军,是我军第一批义务兵,复员后一直在我们村两委干到60多岁。
  到了我父亲这一辈,二叔去参了军,那是1970年,参军的地方是广西。广西盛产八角,那时商品流通不便,八角属于稀缺作料,那时候老家人烹饪用的也很少,只有过年蒸鸡时才舍得用。二叔当兵第一年,用不知攒了几个月的津贴买了二斤八角寄到了我家所属的第一生产队,信中特别交待这是买给全队乡亲的八角,请生产队里的负责人按户分下去,以表他对老少爷们儿的一份遥远思念和报答。这份情谊至今让家乡很多人记得。二叔的经历虽然有过坎坷,但他有能力时一直没忘记家乡人,没忘记自己村的父老乡亲,谁家有困难,都力所能及地去帮。二叔是我家老兵中我接触最深最亲的一个,我也一直把他作为我的榜样!
  1991年12月,我家第三代中的我踏上了从军路,从内卫武警到边防武警,从执勤省公安厅公安第一哨到踏浪海上巡逻海疆,从参与2008年奥帆赛场一线指挥执勤到参与组建山东海警部队,二十八年的军旅生涯,从列兵到正团职主官,虽没有什么辉煌的成绩,但我也感到无怨无悔!
  我家的第四代——我的侄子,今年已是入伍第四个年头,现为人民警察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已随军改从现役转为地方。
  今天同儿子说起我们四代从军的事,感慨我家已没有现役军人。儿子说,老爸,我也许没有能力考上个好大学让你骄傲,但当兵同样光荣,明年我高中毕业后也去当兵,续上咱们这个大家庭的从军梦,请你相信,我会是一名好兵!
  我们家虽然世世代代居于乡村一隅,但从四代人的人生轨迹中,既能看到时代的历史风云,又能看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家国情怀。今天,当看到五星红旗遍地飘扬,当听到《我爱你,中国》的歌声到处飘荡,一种自豪感更加充盈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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