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升

　　“容心绝少忌心多,背楚疑增自倒戈。羞渡乌江依故老,竟乘乌骓泣娇娥。”西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后,其尸首葬于何处,一直众说纷纭,难成定论。在目前已知的多座项羽墓中,相对一致的有三处:泰安市东平县旧县乡旧县三村古谷城南、曲阜市鲁国故城东北角的五泉庄村、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乌江镇凤凰山。
　　其中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乌江镇凤凰山上的这座项羽墓,因只是埋葬了项羽的“分裂之余”,即残骸和血衣,故称“衣冠冢”；山东东平县旧县乡境内的霸王墓,在一些史料记述和世人的解读中,似乎已是铁证如山,确凿无疑；而曲阜五泉庄村的霸王坟,由于诸多的原因,至今查考不详,鲜为认同。
　　在曲阜市西周鲁国故城东北角五泉庄村之东约100米处,有一处高大的土堆,是一座汉墓,俗称“霸王坟”,相传为项羽的头颅所埋之地。坟堆一侧还有一通曲阜市政府所立的石碑,刻写着“五泉庄古墓”字样。原封土直径近60米,现存封土直径30多米,斜高20多米。1995年秋,该汉墓出现盗洞,当地文物保护部门及时发现,并将盗墓者抓获归案。经文保人员初步勘查,盗墓者并未进入墓室。这一偶然事件的发生,也为揭开五泉庄汉墓的神秘面纱提供了契机。
　　该墓葬双重墓室,由大砖砌成,设有回廊,属于以砖代木的“黄肠题凑”墓室结构,这种葬式在西汉以后极为少见,实属西汉早期高规格的墓葬形制。根据汉代礼制,黄肠题凑与玉衣、梓宫、便房、外藏椁同属帝王陵墓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帝王身份的标志。五泉庄汉墓尽管不是木制墓室,但它与黄肠题凑的基本结构是完全一致的,由此证明了五泉庄汉墓至少是属于西汉早期的公侯墓葬。秦至西汉,做过鲁公、鲁王的除张偃(高后吕雉外孙,因被封时年纪尚小,未到封地)外共有七人,其中包括项羽和西汉六王,而西汉六位鲁王墓早已确定无疑,全部在曲阜城南九龙山及其附近。因此,项羽便是五泉庄汉墓唯一可能的墓主了。
　　史料的记述也为确认项羽的墓主身份提供了依据。据《史记·项羽本纪》载:“项王已死,楚地皆降汉,独鲁不下。汉乃引天下兵欲屠之,为其守礼义,为主死节,乃持项王头视鲁,鲁父兄乃降。始,楚怀王初封项籍为鲁公,及其死,鲁最后下,故以鲁公礼葬项王……”项羽自刎乌江后,楚地全都投降了刘邦,只有鲁地不降服,他们不相信项王已死。于是刘邦率领浩荡大军想要屠戮鲁城,但兵临城下,“犹闻弦诵之声”。感动于当地百姓恪守礼义、为君主守忠不惜一死的崇高气节,汉王便提取项羽的头颅给他们看,鲁地父老才相信了这一悲戚的现实。因为当初义帝楚怀王熊心曾封项羽为鲁公,他死后鲁国又最后投降,且此处又是项羽的根据地,故而按照鲁公这一封号的礼仪,把项王厚葬在这里。
　　乾隆版《曲阜县志》如是记载:“在鲁城东里许,俗称为霸王冢”,也就是当地传说的“古城大冢”。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孔子第69代孙孔继汾编纂的《阙里文献考》亦载:“曲阜城东北有古冢,俗名霸王头,相传为项羽首处云。”当地民间也一直流传着霸王的许多传说,更不乏历代名人的诗作,如清代颜光猷《赞霸王坟》诗:“四面楚歌霸业移,乌江战败有谁知?鲁人尚自终臣节,闭户弦诵拒汉师”。
　　民间传说提供了线索,墓葬规制确证了身份,史料记述形成了佐证,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习俗加以参照。依据古代丧葬的普遍规律,逝者要么葬在自己的郡望,要么葬在自己的封地,要么葬在卒身之地,既然刘邦是按照鲁公礼仪安葬项羽的,那么项羽的首级葬在曲阜也就顺理成章了；更何况项羽的头颅已确定无疑地运到了鲁都曲阜,怎么可能再远葬他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