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端午

齐鲁晚报     2021年06月14日
  当艾草的清香氤氲了整个屋子,餐桌上飘起粽子的箬香——
  五月五,过端午,
  赛龙舟,敲锣鼓,
  端午习俗传千古……
  端午是节气,凝聚了先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智慧。
  端午也是一个富有诗意和爱国传统的节日。
  在不同的地方,有着关于端午节的不同传说和习俗。无论哪一种,端午节都承载了最广泛的精神寄托,成为我们共同精神世界里不灭的记忆与牵绊。一片粽叶,裹入缕缕情思;一把艾草,插上憧憬期望,不变的都是对时光的缅怀和念想。

划舟出行
  □张成磊

  在粽子飘香的季节里,在流淌不朽的汨罗江中,我面色凝重,拜《九章》为师,叩《天问》为尊,请《渔父》扬帆,吟《离骚》为曲,奏《九歌》而舞《韶》兮,在绵延千年的楚辞诗句里,祭奠一位诗人。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此刻,我的思绪踏进了千年以前的诗海,拥抱着那位诗人的期待与梦想。不求刻意想起,又不求刻意忘记,我只是在历史的长河中享受那美妙奇异的瑰丽之诗,以表达我对诗人最真诚的敬意。
  祭奠诗人浪漫流淌的诗句,祭奠一种伟大的精神,祭奠一种香草般高洁的情怀,祭奠一百七十二个震古烁今特别的问号。每年的这个时候,我划舟出行,把粽子抛洒进五月的江水中,只为引开江中那穿梭的鱼。
  看着争相觅食的鱼群,我的心情总是沉重的。穿越亘古的时空,我极目张望,看到了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诗人在荒野中蹒跚独行的身影,听到了千年前悲壮与愤懑的歌声,感受世间自古以来就存在的狂风暴雨。
  群鸦聒噪,白鹤孤立,野草丛生,香草凋零。“既有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的诗人被无情地投掷在沅湘僻野大荒,他抚发捋须,“扈江离与群芷,纫秋兰为佩”开始了无尽的漂流。他独自一人在苍茫的暮色里,仰天长啸,在枯萎肃杀的秋风中穿行,低吟苦唱。在他走过的历程中,每一步都流下了斑斑的血迹,留下了激昂壮丽的脚印。在他的歌声中,每一个音符都飞溅着血与泪的身影。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他不是哀叹个人的荣辱得失,是祖国的危急与苦难的苍生在煎熬着那颗苍老的心,他遥望着曾经美丽的故乡,置身在浑浊的深渊中,但一腔报国热情却不能展翅飞跃。楚地之水浑兮浊兮,激荡着他伤心的泪,每一滴泪都是一句离骚,像仲尼的箭庖丁的刀!
  “忠而被谤,爱国无门”,为了风雨中的祖国,他奉献出满腔的赤诚又能若何?在昏庸弥漫的朝廷里谁又理解他的正直他的忠贞?一个纯真伟大的诗人呵,怎肯唯唯诺诺以保自己的平安而置苍生于不顾?世道浑兮浊兮,众人皆醉我独醒。
  在那个只膜拜权势的社会中,谁能欣赏他的高洁,喜欢他的清白?与常人一样,在失败的极端痛苦中,诗人的内心矛盾也是激烈的。“嘈嘈之乱市兮,素琴置之何地?芸芸之众生兮,谁是余之知音?”在自己的理想不被理解,而且惨遭迫害的情况下,还应不应该坚持自己的原则和永无反悔的态度?在不被自己的祖国所容的情况下,应不应该出走到他乡寻求知音,展示自己的才能抱负?
  他捶胸顿足,叩问着上苍,寻找着让人民安居乐业的真理与希望,探索着生活的真谛,渴望前方就是光明与理想……他纵情呐喊举目张望,可见到的却是苍茫大地一片荒凉:哪里才是他的归宿啊?“亦余死之所善兮,虽九死尤未悔”。“惓惓之余心兮,若天边之寒星。路漫漫修之远兮,穷余生而求之!求之而不得兮,唯以死而明志!”他知道苟且偷生是可悲的,所以他庄严地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像一颗流星陨落于大海。楚地之河弯兮曲兮,一个忠诚的爱国者,一个伟大的诗人,赤裸着胸膛,带着“恐美人迟暮、哀民生之多艰”的爱国爱民情怀,抱石一跃跳进了无情的汨罗江。
  诗人去了,但是他那用泪、用血、用生命写成的壮丽诗篇还在,他的崇高精神还在。滚滚的浊流,永远也淹没不了他生命的火焰!他激情一跃泛起的涟漪像一圈圈眩目的霞光,几千年来一直在历史的江中荡漾,一直抵达后人心灵的港湾,穿过漫漫的长空,永远在人们心中闪耀,长存。
  失意“美政”,成于“楚辞”。“生何欢,死何苦,情为何物?”龙舟竞渡兮,追亿英灵!洒江祭奠兮,哭念忠魂!端午,在不朽的江中,我用感念的心灵,划舟出行,祭奠一位伟大的诗人。
神奇的节日
  □汤礼春
  
  对于端午节,我总觉得有些神秘的色彩,小时候经过的事情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端午节的那天,天刚蒙蒙亮,母亲就会把我们叫醒。母亲平时比较温和,但端午节这一天,她是一定逼我们早起的。我们起来后,她是破例要带我们出门,不是向城中心去,而是向城外田野里走去。到了野外,她开始下命令,要我们把地里的庄稼或小草小树上的露水用手沾了,洗眼睛。母亲说:这样不仅能让眼睛明亮,而且不害眼病。我曾经好奇地问过母亲,为什么非要用端午节这天的露水洗眼才不害眼病呢?母亲说,她也不晓得,是老辈人传下来的,老辈人传下来的东西不会错。我们虽然没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一点是实在的,那就是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从小长到大,没有一个害眼病,也没有一个戴眼镜的。关于端午节的露水,还有一个神奇的用途,那就是用它来发面,不仅不需要酵头,而且发出来的面蒸出来的馍馍格外香。我们左邻右舍的街坊们都要在端午的前半夜,把那些盆盆罐罐都摆放在野地里,用来接露水。
  我们在郊野里用露水洗过眼睛后,母亲就带着我们采野艾蒿、菖蒲,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一人采上一把,然后头举着艾蒿、菖蒲浩浩荡荡地回家了。
  到了家里,母亲把采来的艾蒿、菖蒲扎成一把把地放在门前,告诉我们,这是为了驱邪。然后又给我们鼻子上、耳朵上一人抹上一点雄黄酒,也说是为了避邪。邪是什么,我们闹不明白,但知道不是好东西。但为什么非要在端午节这天避邪呢?难道端午节这天邪才可能跑出来吗?
  给我们点了雄黄酒,母亲开始做早餐,煮粽子、咸鸭蛋和大蒜。平时大蒜是佐料,只是在炒菜或拌凉菜时才放一点的,可端午节这一天,母亲则是把它当主食,要我们一人吃上十瓣大蒜的。为什么要这样,母亲说是杀虫排毒的,但为什么非要在端午节这天吃大蒜杀虫排毒呢?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个谜。吃了早餐,我们该上学了,母亲给我们每人身上系一个香布袋,这是昨晚母亲连夜赶制的。香布袋很好看,用绸布和五彩丝线缝制的,有辣椒状的,也有灯笼状的,还有金瓜形的。香布袋闻起来很香,我问母亲,香布袋里面装的是什么,母亲说是药草。我问为什么平时不带香布袋,而偏要在端午节带呢?母亲还是那句含糊话:老辈人传下来的。但有一点她说得很明确,就是带上香布袋,那些蛇呀毒虫呀会躲得远远的。
  挎上香布袋后,母亲还会把一个咸鸭蛋装进用红丝线编织的兜兜里,挂在我们的脖子上。我们这才开始蹦蹦跳跳地上学去了。进了教室,抬头一看,班上每个同学都和我一样鼻子耳朵上都点着雄黄酒,腰里挎着香布袋,胸前挂着个咸鸭蛋。大家又多了疯闹的话题,有相互比香布袋谁的好看,谁的香,有拿鸭蛋相互碰撞,看谁的鸭蛋结实一些。  
  中午吃完饭,母亲要我和她一起去采栀子花。我问母亲:为啥早上不采,非要等到中午来采呢?母亲说:只有端午节这一天中午采的栀子花才有用,拿回去用蜂蜜浸泡后是一味好药呢!平时毒虫爬了,蚊虫叮咬了,用它一擦,就不疼不痒了,疱也消了。
  又是一个非端午节这天不能的神奇,为什么有这么多非端午节而不可的事情呢?问遍左邻右舍的老人,都是那句老话:老辈人传下来的,自然有道理。
  有一次我问一个学识渊博的自然老师,老师想了想说:这些民间习俗的形成也可能是季节的原因,因为端午节一过,酷热的夏天就来临了,这个时候,也是毒蛇毒虫最活跃的时期,也是人类容易生病的时期,端午节这天点雄黄、插艾叶、挎香布袋、吃大蒜可能都是跟驱虫排毒有关。
  老师的回答让我半信半疑,但有一个传说却证实了老师的话有一定的道理,那就是老人们都说:端午节这天是找不到癞蛤蟆的。我想:癞蛤蟆也许被人间这些驱虫的药草吓得躲起来了吧!我曾在端午节这天试图找过癞蛤蟆,找遍旮旮旯旯,真是没发现一个。癞蛤蟆这一天躲到哪里去了呢?儿时的端午节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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