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拿锄头,一手拿画笔,农忙时种地,农闲时作画”是青州不少农民画画家的真实写照。家住潍坊市青州东沙营村的马季青是青州农民画非遗传承人。今年76岁的马季青找到了农民画和乡居美化之间的契合点。他走出画室,在乡居的房前屋后画下明亮的色块,在黄土地上肆意挥洒着缤纷颜料和满满热爱。

　　文/片　记者　李旭旭
见习记者　张梓璐　　　　　

看小人书爱上画画
　　马季青回忆说,他七八岁时因为偶得的几本小人书爱上了画画,“我的启蒙老师就是小人书。”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画画在村里人看来是一件不务正业的事,农民的孩子,怎么能学画画呢?可是马季青爱上画画后,却一发不可收拾。没有颜料和画笔,大自然就是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材料来源。“我用烧火烧尽的碳棒在地上画画,或者用铅笔在一些废弃的纸上画,也用指头在泥地里画。”马季青不需要老师,学习全靠临摹,在上学听课和放学干活的间隙,他用烧火棒和黄土地为自己搭建起一方小小的空间,把自己的梦想安置在内。
　　“虽然家里人都不支持我,但是我知道有一天我会凭画画做出点事情来。”父母不允许耽误干农活,马季青就将画画的时间定在了晚上。干完农活吃毕晚饭,他得了空,便一手拿着煤油灯,一手拿着画笔,开始自己的夜间活动。“我感觉晚上画画很自由,没有别的事来打扰,每天晚上我都画到12点,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灯燃油,费钱,买小人书也要花钱,再长大一点,马季青跟大人们一起在生长队干农活。那时候各村都种黄烟,烤烟时要用煤,他就用小推车去邻村烟叶收购站,推上两个120斤的烟包,去20里路外的谭坊火车站放下,再推上300斤煤回来。一趟能挣一块一毛钱。赚来的钱除了上交父母,剩下的他就全用在了自己的爱好上。
　　这一坚持,就是十多年。渐渐地,在马季青长到20多岁的时候,邻里八乡都知道有个姓马的小伙子会画画,画得还不错。
不惑之年上了书画大学
　　马季青从几尺见方的颜料纸画到了邻居家的影壁墙上,又画到了村中为数不多的广告中。村里来了照相的,也拉他来画个布景；农闲的时候,他还去庙里画大佛。越来越多的活计带来的额外收入,左邻右舍的点赞称道,终于让这个爱好画画的农家孩子有了一丝“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慰。
　　半农半画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马季青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与大多数农民画画家一样,“农忙时种地,农闲时画画”也成为马季青的生活写照。
　　当马季青认为自己的梦想已经完成时,一次上学的机会又将他的生活推向了一个新的世界。1989年,从一个朋友口中得知,中国书画函授大学招收学生,马季青与朋友相约要一起去上大学。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多年。“在中国科学院大学的10楼,有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新鲜的环境、陌生的面庞、专业的老师,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兴奋。“我第一次感受到美术的力量。”在中国书画函授大学,马季青开始学习国画理论知识。每次两周,分别在每年春季和秋季。马季青的大学上了3年,拿到了大学本科文凭,了却了一桩心事。“在北京上学,对我的画工有很大的提高。”提起那段时光,马季青滔滔不绝。
一家九口都会画画
　　2014年到2018年,马季青在中国青州农民画画院接受了四年的培训。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将重心转移到农民画上。马季青认为,农民画比国画展示的东西更多。“农民画画起来更难一些,因为它是有主题的创作。创作之前,要考虑到当地的产业、文化、风俗,跟劳动人民的日常生活相结合。”马季青说,“概括来说,主题好、形式美是农民画的两大特点。”因为农民画能够反映农民日常生活,马季青认为上墙是农民画最好的表现形式。
　　近几年,马季青的画笔延伸到了青州的房前屋后,在他画过的墙壁上,颜色浓烈而对比强烈的色块铺满整个屋山墙,常能吸引不少乡亲的目光。如今,一年之中,马季青大概有两三个月外出画画,一年能赚个几万块钱。然而,外出画画并不总是一帆风顺,风餐露宿、意外受伤,是常有的事。1990年,马季青和儿子、大女儿一起前往同镇的东阳河村画画,当时搭建的架子断了一根杆儿,自己跟女儿摔了下来。“我住了几天院就好了,女儿骨折了,住了一个月的院。”
　　如今,马季青的三个孩子都是农民画队伍成员,大女儿马保红陪伴在父亲身边最久,她不仅是画师,还负责“对外宣传”。每到一个地方,马保红就会用视频和照片把画画的过程记录下来,发到短视频平台上。
　　如今,马季青已经成为青州农民画的非遗传承人,一家九口全都学了画画。他拿出一本收录了一家九口人共计85篇画作的书籍,献宝似的展示起来,言语间满是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