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艳

　　小艾一直是个让父母省心的乖乖女,从小到大对妈妈的话言听计从,也是大家公认的漂亮又懂事的孩子,可最近她却有点儿愁绪满怀。
　　引起小艾情绪低落的,竟是最近和闺蜜的一次聚会。小时候她俩住同一个小区,年龄相仿且志趣相投,所以大学毕业后她们约定到一线城市打拼。于是,这对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租住在一起,在陌生的城市里相互照顾,互相取暖,那时单纯的她们还曾一起憧憬在这座城市找到执子之手的爱人,继而扎根、开枝散叶。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某天小艾接到了父母的电话,最疼爱她的外婆突然毫无征兆地走了,留下一脸悲戚惶然的母亲。想着有可能临死都见不到孩子最后一面,父母不愿小艾继续留在一线城市,他们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家乡那座小城小艾已算大龄青年,以她985的学历考个公务员不成问题,再说一个女孩子早晚也是“嫁汉穿衣,相夫教子”。
　　张爱玲说过,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小艾听从了父母的旨意,回老家考了公务员,徒留闺蜜一人留在一线城市咬牙切齿地坚持着。其间闺蜜跳槽了几家公司,薪水也跟着一路上涨,每换一次工作也意味着面临新的挑战,就时常在电话里发牢骚,喊着也要回老家过轻松日子。翌日,闺蜜起床就忘,仍旧打了鸡血似的,画好漂亮的妆容,光彩照人地去上班。刚开始小艾还期待着闺蜜能回来,可后来渐渐明白,闺蜜大概是不会回来按部就班的,她只是释放压力而已。
　　于是,两个女孩在各自的城市“夜深人静想出路,白天依然走老路”里循环往来。小艾的工作内容大多简单、繁琐而重复,尽管薪水不多,但舒适安稳,也不用担心失业以及房东涨租。刚开始回来的那几年小艾很满足,很快就在父母耳提面命的催婚模式中觅得门当户对的郎君。闺蜜也很仗义,专程赶回来参加小艾的婚礼,她们还是彼此不用寒暄就能热情拥抱的“老铁”,可细心又敏感的小艾还是从闺蜜的眉宇间察觉到她脱胎换骨的变化,无论是气质还是打扮,都甩了小城女孩子好几条街,更别谈眼界与格局。只是这些端倪被小艾故意忽略了,那时的她正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
　　此后,小艾忙着生儿育女,直至收到闺蜜的结婚请柬,她兴冲冲跑去参加闺蜜婚礼,回到那座曾经打拼过的城市,不知不觉发现自己与这座城市已悄然添了许多距离感,几乎沦为陌生人。
　　日子又在摇摇晃晃中过了几年,小艾发现自己与闺蜜的差距越来越大,从朋友圈就可一见分晓,小艾夫妇没有房贷压力,常带孩子打卡的是田园风光；闺蜜背负房贷,一家经常逛的是博物馆、图书馆与外滩,间或去听一场音乐会。见过大海的人是无惧江河溪流的,这是十几年后小艾见到还完房贷、一身轻松的闺蜜最切身的体验。
　　纵观人世间,凡事大多遵循天道酬勤的丛林法则,俗话就是“针没有两头尖,甘蔗没有两头甜。”小艾慢慢领悟:人不可能置身舒适区还与卓越拥抱,更不能一边贪图安逸一边羡慕妒忌别人,要么知足常乐,要么砥砺前行。漫步在人生大大小小的驿站里,选择的权利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的手心,变与不变如同深海里的蓝鲸,一念跃起时海水为之震动,转念入梦时海水伴之沉睡。
　　丁玲说过,人生就像爬坡,要一步一步来。抉择的道路如同一项单选题,并且在看似扑朔迷离的人生棋局里落子也意味着无悔。小艾明白大城市固然平台好、机会多,但小城也有着独一无二的优势,她要“见贤思齐焉”,于是决定工作之余培养一门兴趣爱好。她蓦然想起办公室的姐妹都夸自己是养花养草的高手,说干就干,她买来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花盆,利用山区原生态土壤把自家庭院装扮得赏心悦目、四季盎然,当小艾把这些盆景花卉发到朋友圈,立刻有人止不住满心喜欢,忍不住提出要购买盛开的花卉,刚开始小艾不好意思收钱,渐渐买的人多了起来,她索性将那些“宝物”明码标价发布到网上,生意竟然很火爆。原来只要用心,肯俯下身子,即使是兴趣爱好,也会以未曾预料的方式反哺给你惊喜回报。原来小城里的生活也不是“温水煮青蛙”式的一成不变,它也是不设上限的,所谓的兴趣爱好做好了才会更有兴趣,做到极致时它也将成就人世间独一无二的你。
　　无论身在何时何地,这个世界并不遵照个人意愿执行,而拥有本领的加持、实力的多寡才是一个人选择半径长短的关键因素,不论是岁月静好还是风雨侵袭,人要像孩子一样保持旺盛的好奇心与求知欲,凭借持之以恒的决心,脚踏实地去付诸行动,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完成既定的目标,那么在狭长的生命历程里,也可以斩获璀璨与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