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疫情席卷全球的当下,很多国家民众的生活都受到了影响,即便是富裕的美国人也闹起了“肉荒”——由于频繁出现集中感染的疫情,美国的很多肉类加工厂处于停产状态,肉类产品供应随之出现紧张。美国一些大型超市开始对部分肉类商品进行限购,而一些民众转而选择通过打猎来获取肉食。
　　路透社报道说,最近,在美国的明尼苏达州、新墨西哥州等地,狩猎许可的申请量出现明显增长,印第安纳州狩猎火鸡的许可证发放量猛增了28%。根据野生动物保护部门的数据,3月25日至4月26日的一个月间,华盛顿州未申请狩猎许可而发生的偷猎事件的数量是往年同期的三倍多。
　　没肉吃就上山打猎?这个选项听上去似乎不像是发生在现代社会,但对老美来说,它却是真实的,这得益于该国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和悠久而特殊的狩猎文化。
　　如今全世界都提倡对野生动物进行保护,但有趣的是,“保护”在英文中其实有两个对应单词:Preservation和Conservation,虽然它们都可以翻译为中文的“保护”,但前者的含义是倾向于“一个都不能少”,在旧大陆各国广泛使用；而后者则有数量管理、种群平衡的概念,在美国、澳大利亚等新大陆国家提得比较多。
　　具体到美国,则是“Conservation”的主要实践国。目前,全美各州每年都要发放上万张的“职业猎人执照”,允许执照持有者合法、有限度地打猎,个别州由于一些野生动物种群泛滥,其职业猎人与政府之间还带有半雇佣的性质——完成指标有奖励,打不够要罚款。
　　这种奇特管理体制的发明者是一百多年前的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在其当政之前的美国历史上,美国一直处于“自由狩猎”的时代,而在同时代的欧洲,林场一般都是贵族的私有财产,平民阶层想狩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美国建国之前,英国政府也曾颁布法令,严禁北美殖民地移民越过亚巴拉契亚山脉狩猎,看着大平原上奔跑着的野味却不能去打,北美移民心里当然憋气,所以,美国《独立宣言》列数的英王罪状当中还专门加了不让狩猎这一条。由此说来,美国独立战争能爆发,跟美国人向往“狩猎自由”还真有点关系。
　　美国独立以后,富饶的中部大平原正式向猎人们敞开,整个19世纪的美国都处在狂热的狩猎运动中,而北美洲的野生动物则在此时遭遇了灭顶之灾。据估计,在19世纪初,北美旅鸽约有2亿只,北美野牛数量则超过七千万头,但在仅仅一百年之后,前者直接被猎杀直至灭绝,后者数量则一度降至不到一万头。还有熊、鹿、野猪、野火鸡、大角羊等许许多多其他的野生动物,都在这一时期数量骤减。
　　如此众多的野生动物排队走入美国人的厨房中,导致的一个结果是,当时美国人的食品丰富程度比欧洲亲戚好得多。19世纪末一个美国人蛋白质摄入量是同时期英国人的1.4-1.6倍,而且价格也更便宜。当时的大英帝国虽然是世界霸主,但老百姓餐桌上的肉食却比美国人少得多,不得不说,当时大量的欧洲移民来到美国,或许不是为了追寻什么虚无缥缈的美国梦,而就是为了馋口肉吃。
　　美国大量猎杀野生动物带来的“蛋白质高峰”,大约刚好到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当政时代终结,这位总统本人虽然也是一位超级狩猎爱好者,还著有《猎熊记》传世,但他也意识到这种肆无忌惮的猎杀不能继续下去了。1905年,美国国会在他的推动下颁布了第一部《野生动物保护法》,将北美野牛等物种列入保护名录。罗斯福总统还效法欧洲的“禁猎区”制度,将大量野生林地设为禁猎的“国家公园”。
　　当然,他的这些做法一度激起了美国猎人的不满,全美狩猎协会甚至收回了他的荣誉会长职位,但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坚称,他的做法是为了“让美国人在此后100年里依然能继续这项‘高尚的运动’,让它的精神继续流淌在美国人的血管中”。美国狩猎也确实自这位总统开始,进入了“细水长流”的时代。
　　据美国媒体统计,2018年,美国总计有1700万名18岁以上的公民参与过狩猎活动,在今年美国“肉荒”的加持下,不知这个数字会不会突破两千万。不管怎么说,正如西奥多·罗斯福总统所预期的那样,狩猎所代表的荒蛮而进取的精神,今天仍是美国人的精神特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