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一

    闲来翻书，于无意间读到一句话：吾家有女万事足。眼前不觉现出女儿灿烂的笑容。

    小女今年四岁了。

    在她未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家先生曾是那么热切地希望她是一个男孩，甚至都已经想好如何带“他”到操场上踢球。真正抱着她时，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女孩也不错。”听得出，那一个“也”字里包含着太多的自我安慰。但他又是那么地喜爱着这个小生命，从小心翼翼地捏起她的小脚为她换尿布到急不可耐地托她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从抱在怀里带她走到人群中去咿呀学语到牵着她的小手与她一起分享脚踏实地行走的欣喜，女儿就在这关切的注视中一点点地长大了。

    什么时候她向世界绽开了她的第一张笑脸，什么时候她喊出了第一声“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她第一次完整地说出第一句话，什么时候她已学会用她软软的童音安慰疲惫的我……所有这些曾让我们欣喜若狂的细节而今都已开始模糊了，女儿以她独特的方式每天都在向我们展示着她新的成长。

    女儿是漂亮的，见到她的每个人都在向她说着同样的赞语：丹丹好漂亮！我和先生也因此获得了特别的荣耀———在校园里，与我们不相识的人只要听人家一说：“这是丹丹的爸爸(妈妈)”马上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着实让我们体会到了何谓“因女而荣”。女儿对此也颇自得，每每有新衣时必马上穿上炫耀，期待看见她的人夸她一声好。前些日子她不知从哪儿学来了“酷”，晚上我回家，她正戴着她的小太阳镜在屋里摇来晃去，边走边问身边的大姨二姨：你们看看我酷吗？两个阿姨早已被她的样子笑弯了腰。

    记得她刚一出生，父亲便忙不迭地去查算书，为她算命，并且把查到的内容认认真真地抄在纸上带给我看，其他的话我都忘却了，只记得一句：将来在文学方面会颇有造诣。我当时很不以为然，但学会表达以后的女儿所表现出来的语言天份却也委实让我感到惊讶。先是在认识颜色的时候，我指着色卡一板一眼地教她：这是红色，这是绿色，那是蓝色……但她自有她的主张，在她的解说中，蓝色变成了“海色”，黄色则成为“土豆色”，紫色成了“茄色”……接着是说形状，在认同了桌子是方的，轮子是圆的等常识之后，自以为是的我试图给她拔拔高，晚上接她回来的路上指着天边的一弯新月问她：月亮是什么形状的呀？满心里希望她能说像眉毛亦或像镰刀，不料她却毫不犹豫地告诉我———月亮像香蕉呀。并且在我试图引导她同意月亮像眉毛时直截了当地批评我说：眉毛是黑色的，月亮怎么会像眉毛呢？弄得我哑口无言。

    我不敢像那位作家一样说：吾家有女万事足，但因为有她，我真的明白了什么是幸福。我应该感谢女儿，是她以她毫无保留的信赖给我暖暖的抚慰，也是她向我展开了一个明丽的世界，让深味人世浮沉的我重新觅得一份简单的清纯与天真，快乐地面对人世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