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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5月1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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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青
英国作家伊恩·麦克尤恩的名字和他的小说来到中国已经好几年了,上海译文、作家、译林等好几个出版社都兴致盎然地推出其小说,看来应该是销售业绩都不错。“可是”,作家余华还是替伊恩·麦克尤恩感到委屈:“中国的文学界和读者们以奇怪的沉默迎接了这位文学巨人。我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这是余华在伊恩·麦克尤恩的短篇小说集《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南京大学出版社)代译序中表达的困惑,待看完此书,就知道余华的所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他把变态当常态了。
时下最流行的是小清新与重口味混搭,走在时尚最前沿的是犯浑装二,连韩寒都晓得自己已经是上了年纪的“臭公知”,现今公共视界里的知识分子多是姿势分子了。一方面不变态不成活,变态即是姿态；另一方面这姿态只是“秀”,并不可以全然地当真。这年月做读者的为难之处,就是在海量读物的真真假假的临界面上,进行自我判断与自我平衡,所以,伊恩·麦克尤恩题材多幽暗质地又性感的小说,非常好读,却不太好说。余华自己靠《十八岁出门远行》成名,早期作品像大多数青春小说一样布满了血腥、暴力、死亡,所以,他会和伊恩·麦克尤恩的小说产生共鸣,并且声称他给读者留下“伊恩·麦克尤恩后遗症”。不过,从《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的内容与文风看来,那更像是一种青春期后遗症。
《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是麦克尤恩的处女作与成名作。全书由八个短篇组成,有网友总结是八个猥琐男的八款变态萌点,但都是用极清新的语言讲述的。第一篇《立体几何》写某宅男杀妻,手法是用祖传的立体几何知识把她折叠没了:“‘怎么回来?’深蓝色床单上只剩下她追问的回声。”第二篇《家庭制造》是诱奸,乱伦少年体验到“蚊叮式的高潮”,从此自豪地以为进入了“人类社会的高级人群”。第三篇《夏日里的最后一天》是男孩若无其事地淹死好朋友。第四篇《舞台上的柯克尔》写舞台上对性的伪装与失控。第五篇《蝴蝶》是丑男子利用了一个小女孩的友善行猥亵之举,“我轻轻把她抱起,悄悄地慢慢地把她放入运河中”,将其溺亡。第六篇《与橱中人的对话》是一个17岁男孩一直被母亲当婴儿养大,当她再婚时就抛弃了男孩,男孩无法正常生活,躲在橱柜里,力图重返温暖而硕大的子宫。第七篇《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既没有爱情,也没有仪式,它写住在阴暗潮湿的房子里的一对小情侣,如何对付一个精神病弟弟和一只怀孕的母老鼠。最后一篇《化装》,写一个被收养的孤儿,如何每天陪着一位年老色衰的女演员玩各种角色扮演游戏。
虽然深谙常态的人生无故事可讲,但是这些变态青春事件读起来还真让人有点不知所措:这些惊世骇俗的场景之下,你会觉得什么地方又有点熟悉,在各种各样的青春期经过的地方,发觉很有一些与自己内心相接近的感受与体验。有人说,青春是题材,青春是体裁,青春是事件,青春是灾难,青春是魔怔,青春是梦魇,青春是诗,青春是歌……它会让人想到《动物凶猛》、《发条橙子》、《南回归线》、《青春之门》……暴烈是青春的重要传统,只是,伊恩·麦克尤恩的写作策略是,让内容的重口味与叙述的小清新,实行无缝对接。
保证可读性又不破坏高雅品位,伊恩·麦克尤恩应该算是中国的“严肃文学”和“纯文学”作家们的一个榜样,他也怀着卡夫卡式的非常文学情结,他曾说:“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很多都是边缘人、孤独不合群的人、怪人,他们都和我有相似之处。我想,他们是对我在社会上的孤独感和对社会的无知感,深刻的无知感的一种戏剧性表达。”伊恩·麦克尤恩1948年生,《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1975年出版,次年即获毛姆奖。迄今已出版十几部既畅销又获好评的小说,获得过包括布克奖在内的多项文学奖,也是被人关注的诺贝尔文学奖的大热人选。目前其中文版的小说有《星期六》、《可爱陌生人》、《阿姆斯特丹》、《水泥花园》、《黑犬》、《时间中的孩子》等等,其中青春期心理犯罪题材的长篇小说《赎罪》,获全美书评人协会奖,还被改编成电影。据说,伊恩·麦克尤恩现在是英国最当红的“国民作家”,出版社出他的书,约等于印钞,他的一举一动都会上报纸,他的名字已经成为当今英语文坛上“奇迹”的同义词。
另外,值得一说的是《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的译者潘帕,他还曾翻译过《芒果街上的小屋》,真是功夫了得,疯魔少男们的昏暗幽明之梦,给摆弄得字字清明,句句信、达、雅,他简直能安慰远离青春的读者:青春期的游戏,首先是语言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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