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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5月1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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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DF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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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雷蒙德·勒弗莱芒 翻译:史曙辉
不久前,我送给斯蒂芬·霍金一只回力棒(译者注:亦称回飞镖,呈扁平曲形,掷出后,如未击中物体,能飞回原处)。对于这位当今世界上最著名的科学家,这是一个奇怪的礼物,但他马上理解了它的意义——他报以睿智、带点调皮的咧嘴一笑,这正是我要的效果；三十年前,在剑桥大学,当我是一个他手下的紧张害怕的年轻博士候选人时,也偶尔得到过这种“奖赏”。
那时候我从斯蒂芬身上发现的,正是现在我仍然敬佩的,那就是:他情不自禁的幽默感堪比他的智慧和韧劲。
至今,回力棒是一个孕育了近三十年的内部玩笑。为了理解它的妙处,我们必须像一支回力棒一样回到1983年。
那年晚秋,我的自信心丧失,完全相信我将功课不及格,通不过大学一年级,所以几乎就要退出我在剑桥大学的物理学学业。父亲也估计我前途渺茫,只好退学回老家加拿大的魁北克了。但父亲的消极态度反而激起了我的勇气,我决定在学业上来一个大冲刺。
这确实是辛苦的。我日夜不停地学习,除了一周一次的在剑桥骑着自行车旅行,我实际上是一个隐身人。
但结果是,有人注意上了我。我忘不了公布期终考试分数的那一天,那是一种残酷的方式,所有学生的分数都在一个院子里当众大声公布的。这时,一个同班同学走过来对我说:“霍金教授想见你。”
我的心里突然明亮起来。
“霍金教授要见我?”我想,这是一个惊人的新情况。
那时候,全世界还不知道霍金的天才,但我们剑桥的学生当然都知道他的大名,而且都敬畏他。当我慢慢走下楼梯走向他的办公室时,我确信他能听到我的双膝紧张的相撞。
霍金好像已经听到风声,我这次考试分数是全班第一,所以他想察看一下我是否可以成为他的一名好博士候选人。
那次谈话的大部分内容我现在都忘记了,但清清楚楚记得一件事:霍金给了我一个列满书籍和论文的单子,要我在夏天读,秋天再见他。
我真的读了那些书和论文,于是开始了跟随霍金的一年,那一年永远地改变了我,作为一名科学家,作为一个人。
秋天,他让我直接参与工作。此前不久,他搞了一个假设:在一个不断缩小的宇宙中,时光会倒流。我的任务就是用数学方法去证明它。
我完全投入到此项任务中,但却有一个障碍:结果总是不理想。不管我用什么数学方法分解这个问题,时间仍继续永远向前奔流,即使当宇宙本身倒转。
可以想象我当时的恐慌,我要告诉霍金教授——就是那个斯蒂芬·霍金:他是错误的。
然而,霍金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我和他在黑板前花了无数个下午,但他坚持认为,我一定是把某事过于简单化了,或者忘记考虑某个其他因素。
大约就在这个时期,霍金的健康开始严重衰退。看到像他这样一个生气勃勃的人活生生地被身体背叛,是很让人揪心的。作为他的学生,来帮他完成一些诸如此类的平常工作,我们中的大多数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之间打造了一种经久的关系,远比任何师生关系要深厚得多。
霍金不允许疾病侵犯他的学术生活,于是我们之间的“黑板时段”很快得到恢复。经过数月的争论,在一位博士后研究员唐·佩奇的帮助下,我终于说服了霍金,那就是:无论宇宙是否呈缩小态势,时间一如既往地向前流淌,永远按顺时针方向。然而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个宇宙哲学花絮会被写进他的名著《时间简史》,就是这本书让霍金成为科学巨星。
几年后,当我离开剑桥时,霍金专门赠给我一本《时间简史》,封面里面有一句印刷体按语:“赠雷蒙德,是你向我证实了:时间之箭并非一只扔出去能飞回的回力棒。谢谢你所有的帮助。斯蒂芬。”
至今,每当我看到这个按语,仍旧会微笑起来,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霍金敏锐、风趣而又热情的神态和风采,虽然现在的他被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夺去了运动能力和语言能力。
我从霍金那里学到许多关于宇宙的知识,但我认为学到更多的,是他本人的志气和气概。他教给我许多关于黑洞和量子力学的知识,也同样灌输给我勇气和谦逊。这是一种恩情,我恐怕永远也报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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