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2012年07月05日
来源:齐鲁晚报
-
【PDF版】
|
|
|
|
|
“饿死不离马头街,冻死不离沂河崖”,是不同信仰的回汉族人对马头这方水土的共同眷恋。 □蒋玉峰
马头,地处鲁南苏北一隅,紧靠沂河岸边,唐朝时这里便已形成适宜人居的村落,因此有“古镇”之称。到了明清时代,此地水旱交通便利,是商贾云集的贸易码头,素有“小上海”之美誉。方志上这样记述:“马头镇,始兴于唐,盛于明清。傍依沂川,舟楫入运,上至京卫,下抵苏杭,素为鲁南苏北之重镇,物资交流之商埠。”鼎盛之时,晋商、浙商纷至沓来兴建商会,镇上聚集商铺和手工业作坊300余家。据考,镇上的文氏回民于康熙年间由济宁迁来,哈氏回民于清朝初年由上海松江府迁来,淄博、青州、沂水等地的众多穆斯林乡亲很早以前陆续迁居此地。明永乐三年建造而成的清真寺距今已有六百多年历史,印证着马头古镇不愧是闻名至今的回民集聚之乡。回汉乡亲喝着同一条沂河水,在同一片沙土地上繁衍生息,毗邻而居,世代共融。“饿死不离马头街,冻死不离沂河崖”,是不同信仰的回汉族人对马头这方水土的共同眷恋。 历史上马头不只是商业重镇。早在1929年10月,前辈乡人刘之言在济南求学期间接受先进思想,返乡创建了史称“鲁南第一支部”的马头三小党支部,后来演变成为早期的临郯县委并指挥了著名的“苍山暴动”。马头镇成为中国共产党在鲁南地区的发祥地之一。 南来北往的商客和一辈辈勤劳朴实的马头人,为古镇积淀了厚重的人文历史。传承至今,马头的特色饮食依然声名远播。马头乡民擅长做牛羊肉和各种面食,马头糁、马头朝牌(即烤牌)、马头烧鸡以及千层锅饼、高庄馒头等都是镇上招牌式的地方名吃。 冬季寒冷的早晨,镇中心的糁铺是马头最热闹的去处,许多人忙碌的一天是从走进糁铺开始的。天刚蒙蒙亮,铺子里已经人声鼎沸,微暗的光影里卖糁人只穿一件薄衫站在高出地面的锅台上,伴着翻腾的热气趴在齐腰高的糁桶边,左手拿着白瓷碗,右手握着大头长勺,弯腰抬手顺势把糁汤舀入碗中,动作娴熟地再往碗里加半勺醋,淋上几滴香油。叮叮当当的伴奏声中,一碗香气诱人的糁汤就这样出锅了。食客们排着队双手举过头顶小心翼翼地接过碗,人挨人在桌边站定。为着一天的生计,啃着热乎的高庄馒头喝上一碗糁,浑身上下寒气顿失,平添了使不完的力气。讲究一点的,在糁中加上鸡蛋或者切一盘牛头肉,还有的习惯喝上一杯早酒。不一会儿,被寒风冻僵的面孔已经在糁汤的温暖下开始红润起来。 糁其实就是一种“肉粥”,相传是古代西域人的早餐饮食,唐朝传入内地,制作起来颇费工夫。必须是头一天晚上将白条鸡、牛羊肉洗净,滤去血水放入套在锅上的木筒内,将水烧开,然后放入大麦麦仁、葱、姜、大料等,煮到半夜改文火慢煮。一个晚上焖紧盖严,不能跑气。在鲁、豫、苏、皖四省交界的一些地方甚为流行,如今成为马头古镇最有代表性的传统特色名吃。至今仍有慕名而来的过客,赶早喝上一碗糁,算是真正到过了马头。 回顾历史,沂河曾经为马头古镇创造了辉煌的商贸繁荣,却在近代战争中几度沦陷后结束了它的漕运使命。 记忆中丰水期的沂河,碧波荡漾,浩淼如海。小时候放学后,经常和伙伴们跑到河堤上,站在废弃的炮楼顶看船家放鱼鹰捕鱼。父亲有时到桥头上拎回几条新鲜的沂河鲤鱼,鲜美的味道至今难忘。北岸的河滩,是镇上的男女老幼在每年正月十六过河“撂病”的乐园。与野外踏青不同,这是马头镇独有的一项节日民俗。沂河水清冽甘甜,镇上祖祖辈辈的人家都是到沂河或者分水渠里挑水吃,除非到了枯水季节才吃井水。儿女们孝敬父母的最佳表现,就是一大早到河里挑水把家中的水缸灌满。一条幸福渠从古镇的北水门开闸引水,咆哮着流向支流分布的郯马大地,尽收眼底的沃野年年成为鱼米丰收的粮仓。 熟悉古镇的人都知道,马头一直是远近闻名的武术之乡。同时,近些年流行在郯城、马头民间的郯马五大调越来越受到外界的关注。《满江红》、《大寄生草》等这些脱胎于元曲古调的唱曲,以顽强的生命力蛰伏在古镇民间的沃土上,曲调高雅又充满乡村气息。弥足珍贵的文化遗产,佐证着古镇人文历史的源远流长。 对马头古镇的眷恋,就像千年流淌的沂河水,走得越远感情越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