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纪慎言
“喳儿”是俺们老家的土话,就是儿歌、童谣；唱“喳儿”就是一个或者几个孩子扯着嗓子喊(根本不是唱)儿童歌谣的意思。
小时候在乡下老家,奶奶哄逗我和弟弟妹妹时经常会说:“别瞎闹腾了,好实(老实)呆着,俺教你们唱个喳儿!”于是,奶奶就翕动着她那缺了牙的嘴教我们“唱”:“老妈儿妈儿,轧渣儿渣儿,轧不烂,快做(zou)饭,做不熟(shou),快梳头,梳不上(hang),快上炕,上不去(qi),快放屁,放不响,拿针攮,攮得啪儿啪儿的,哭得吗儿吗儿的。”哈哈哈哈……末了是奶奶与我们的一片和声开心的大笑。
唱“喳儿”也常常是随着季节来的。秋收的时候就常听奶奶教我们唱“老二家,搂豆叶,一搂搂了个花乖乖(蝈蝈),拿家去哄孩孩,哄得孩孩咯咯笑,他爹戴了个缨缨帽,他娘穿了双嘎达鞋(xai),嘎达嘎达上灵台,灵台上一把火儿,烧他娘的妈妈坨儿!”
八月十五是大人和孩子们都高兴的时候,大人们秋收秋种累是累,但是看着收回来的庄稼、果蔬等等,还是满心喜悦；孩子们知道八月十五是跟过年差不多的大节,吃月饼、吃甜梨、吃红枣都是甜掉牙的好事,所以蹦着高地欢乐!
到了晚上,月明天清。虽然已经没有了夏日的暑气,但是一家人还是习惯地在院子里摆上桌子吃饭。大人们喝点小酒,孩子们就吃着好吃的东西仰着头看月亮；看月亮上的桂花树,看月亮里的兔子。看着看着就想起奶奶教唱的那些“喳儿”来,于是一个人领头,几个孩子就一起唱了起来:“月亮奶奶,拄着拐拐(拐杖),把门开开,哈腰拜拜,咬块饼饼,哄哄孩孩。”唱到这里大家就忙咬一口手里拿着的月饼或者什么吃食。然后接着还唱:“月亮奶奶亮堂堂,开开亮门杽(音chou 洗的意思)衣裳,杽得白,浆得白,摊了个女婿不成材,又喝酒,又打牌,穷得把锅吊起来!”哈哈……月光下的农家院里一派恬然与欢乐。
与太阳相对,月亮古称太阴,是阴性、女人的象征,最容易与之相连的是神话里年轻美貌的嫦娥,但是我们老家的人们不知道为什么却都叫她月亮奶奶。我想,人们可能是觉得那个洁净明媚的月亮,就像家里慈眉善目的奶奶一样可亲可爱,而又像奶奶一样有着满肚子美好的故事和好听的“喳儿”,所以才这样称呼月亮为奶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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