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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面
  • 2013年01月2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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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我端着泡面,通过研究室走廊,遇到了学生,他们很惊讶地说:“老师你好可怜,怎么吃泡面?”我笑着回答:“只是偶尔就会想来一碗。呼噜呼噜吸着热面,在冬天夜里还蛮幸福的,一点都不可怜啊。”
  毫无疑问,妈妈在老家看到以上这段文字,肯定会来电叨念我几句。毕竟和许多人一样,我从小也被恐吓——这种垃圾食物“会让你变成木乃伊”。尽管并不常吃,但泡面总有一种神奇魔力,让我在某些时刻就会有热切的欲望。
  每次打开碗盖,那些以健康为名的叮嘱,就被香浓的热气驱散。我只想跟这第N碗泡面,表白《断背山》里的经典台词:“真希望自己知道该如何戒掉你。”
  我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九年前刚抵达伦敦那天,走进超市就被一个要价近二十美元的三明治惊吓得不知该如何觅食维生。倘若行李箱内没有塞进那一碗肉骨茶面,在宿舍的第一夜只能又冷又饿地熬过。泡面的味觉记忆如此鲜明,竟比回国前指导教授请我吃的那顿法国美餐还要强烈。
  这类异乡游子的泡面经验,其实是老生常谈了。甚至我还听过,有人选择搭长途飞机,只是因为机上供应的地道中式泡面,热乎乎的比一般供餐更能抚慰长途飞行的疲累或焦躁。而在日本最经典的庶民系列电影《男人真命苦》中,有一次男主角寅次郎去了维也纳,也幸亏有泡面得以填饱因语言隔阂而空荡的胃。
  泡面之于日本人,就如同汉堡之于美国人,是一种带有国族情感和鲜明象征的“全民垃圾食物”,且能跨越国界地进入各色人种的口中。泡面诞生于上世纪50年代,来源于当时中国台湾留学生的穷苦求生术,当时他们会请母亲寄来风干的鸡丝面,加热水冲软食用以解乡愁。及至今日,泡面与各国食品业者联结起生产链,而消费者自己则创造了有差异的食用方式。比如说,把泡面当零食干吃,可说是儿童在校突破“家里禁食泡面”的反叛小乐趣。而在泰国,知名的“妈妈面”,其价格波动甚至被当成重要的消费指标。
  前些时日去香港,中环兰芳园的“葱油鸡扒捞丁”,堪称那趟旅程的饮食之冠,比被宴请的高档饭局还让我惊艳。“捞丁”是“干捞出前一丁牌速食面”的简称,这类生猛简洁的港式用语,十足庶民趣味。即使到现在,我打下这几个字时,混杂着油鸡、葱香与泡面的既独特又协调完美的气味,仿若飘然于鼻头。
  寒流来袭的深夜里,这样的书写其实有点自我折磨。我想自己无论身在何处,大概都戒不掉这一碗简单的满足吧。况且,我们都很清楚,要靠吃面变成木乃伊,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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