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国华
普利门片区是个西宽东窄呈三角形的老城区,其中有三条南北的街巷连接起共青团路与普利门街,自西向东分别是西凤凰街、西券门街和郝家巷,其中郝家巷最短。
那是三年前的这个季节,我正带学生在外地写生,接到朋友电话说普利门片区就要拆迁了,于是回到济南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这里,拿着速写本从西凤凰街开始转,画了三四张,临近中午到了郝家巷。巷子不长,约五十米,四号院临街在巷东,别致的虎坐门为院内的二道门,从右边的座山影壁墙可以看出,原来的大门应在南面。现在前院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门上的屋脊已经破损,盖着油布,难得的是四扇木门完好无损,北面的花墙也很完好,造型别致,并不多见。穿过它,进到里院,院中拥堵着小厨房,旁边的自来水池上摆满了花草,一只花猫慵懒地卧在屋檐上,眯着眼睛审视着我这不速之客……最后还是选了个角度,退到大门口的过道,倚着墙画了前院连同这座二道门。
在巷西春江饭店的锅贴部二楼坐了下来,早过了饭点,楼上就我一人,点了瓶啤酒,随手摊开速写本,记录下那一刻的感受。
郝家巷早就有了拆迁的种种迹象,这点我再熟悉不过:你看,收破烂的三轮车已经在这里聚集,三三两两的居民聚在一起议论着“明天”,街道和院落的垃圾渐渐多起来,无坚不摧的机器很快就会到来并解决一切障碍,最后打扫残羹的会是一辆辆骡子车……我常诧异如今即使在农村都不多见的骡车,会在城市拆迁时凭空冒出来,满载一车车旧砖穿梭在大街上,然后不紧不慢地消失,再后来就是一片集多少功能于一身的现代建筑拔地而起,或者变成一片草坪也很时尚。这就是我所熟悉的城市,以上的各个环节我都有幸用我的画笔“记录”过。
看着窗外拥挤错落的屋顶,听着临街小巷里最后的喧嚣,真希望时光就在此刻停下来。坐在这里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已是我最好的酒肴,就这样沉溺下去,这是一个注定的邂逅,也是一场最后的约见,这个注定将要画别的郝家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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