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振
前些日子,从报纸上看到《济南“万人坑”遗址平时基本没人管》的报道,说“‘万人坑’纪念碑竟不翼而飞”。所幸,纪念碑失而复得,并有人前往祭奠,碑旁还有“烧过的残香”。报道中引用了《中华文史资料文库》中一段文字:“……日本侵略军在琵琶山下残暴屠杀我抗日军民,有的被当做练习射击的靶子,有的被当做拼杀刺刀的对象,有的被浇上煤油烧死,有的被活埋……”
我没有看过《中华文史资料文库》原文,但这段文字真实记载了当年日本侵略者的残忍暴行。日本侵略者岂止是对抗日军民射击、刺杀、焚烧、活埋,还丧尽天良地把无辜的百姓,甚至怀抱中的婴儿投入万人坑,放狼狗撕咬,直到把人活活咬死、撕碎!
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我亲眼看到日本鬼子把整卡车整卡车的中国人拉进万人坑!这是我亲耳听到的。我亲耳听到那些被狼狗撕咬的人们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是我童年时代最恐怖的记忆,也是我一生中最恐怖的记忆!
我出生于1934年,我的童年是在济南南辛庄度过的,那正是日本鬼子疯狂屠杀中国人民的血腥年代。当年,南辛庄的南面是不高的琵琶山,琵琶山的南面就是“万人坑”。琵琶山的北面,有一条季节性的小河,河的北面是一片荒地,每当收获的季节,农民们常在那里打场,晾晒粮食。后被日本鬼子侵占,成为军用操场。
我曾亲眼看见日本鬼子在那里训练狼狗。站成一排的日本兵,一人牵着一条残暴、嗜血成性的狼狗。当一个穿了据说是用帆布做的肥大衣服的人,从对面的荒坟后面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地走出来时,日本鬼子就放一条早已野性大发、狂叫着的狼狗过去撕咬。
我曾经亲眼看见,日落黄昏时,日本鬼子把他们外出扫荡抓来的中国人用卡车整车整车地拉到万人坑去,然后,放进成群的狼狗。我曾经亲耳听到被狼狗撕咬的中国人凄惨的、绝望的喊叫,从黄昏到深夜!
直到今天,我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位老人。在开往万人坑的挤满了中国同胞的卡车上,那位白发老人双手紧抓着颠簸的卡车车帮,依然站立不稳。苦难的折磨,死亡的威胁,都难掩他的慈眉善目。也许,他是一位对孩子们呵护有加、循循善诱的教师,或是一位救死扶伤的医生?
直到今天,我依然清楚地记得,记得那位母亲和她双手紧紧搂抱着的婴儿。那个也许还不满周岁的婴儿,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他怎么会懂得,可怕的死亡,就在眼前!他还不懂得爱恨情仇,他只会哭,只会用哭乞求人们对稚嫩生命的眷顾。
这无辜、幼小的生命,是不是那万人坑中最小的亡灵?
作为当年日本鬼子暴行的目击者,记下我所亲身经历的这一切,是我的责任。在我们为实现中国梦而奋斗的今天,千万不要忘记过去!要保护好那块纪念死难同胞的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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