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直播】
□魏海玲
酷暑难耐,蝉鸣聒噪,周遭热浪一片。
胃口恹恹,仍坚持上小菜场,牢记主妇职责。冷也好,热也好,灶台要冒烟。
小菜场摩肩接踵,热闹喧嚣。唯有那间书铺,安静如岛屿。店主是一个娴静的女子,我在她那儿订阅了全年的杂志,按月去取。
我进门时,她勾着头,面容沉静。我问,“又绣呢?”她抬头,笑,“闲着也是闲着,绣几针,解闷。”这溽热的天,真难为她。她绣的是大幅的十字绣,牡丹图案,布置新居用的。前年贷款买的房,听说年底就能拿到钥匙了。心头有憧憬,手里的一针一线,都是甜的。
门外是泼天泼地的阳光,门里有呼呼作响的风扇,她拈着针,不疾不徐的模样,让我感受到清凉。
思绪猛然回到少年时,在朋友家消暑的情形。
朋友家住一楼。放了暑假,我天天往她家跑。她家,床上铺凉席,床下半地西瓜,铺天盖地的书堆在沙发、茶几、窗台、床头。有文学刊物,有金庸武侠、外国小说,有言情故事……
朋友的妈妈穿碎花衣衫,半倚在床上或沙发处,摇着蒲扇,手不释卷。她从不问考试分数,不苛求功课作业,甚至连我们看什么书也不横加干涉。我喜欢那种散漫而静谧的氛围,心中有夏夜、明月照心头的凉爽和惬意。
至今,我仍记得朋友的妈妈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爱看书的孩子,错不到哪儿去。”
正是烈火烹油的青春年纪,暴烈灼热,左冲右突,见识花团锦簇的繁华,承受身不由己的窘迫。甚至在某一刻,感到走投无路。考验磨难如酷暑,煎熬狼狈,失魂落魄。朋友比我经历了更多的变故,更悲凉的起伏,但她不嗔不怨,温润如玉。我想,是她妈妈那些用书消暑的夏天,锻炼了她,支撑着她。
就在我们抱怨热浪袭人时,有一位小姑娘却在热气腾腾里将自己放逐。她是我朋友的孩子,刚参加完中考,成绩不坏,进了重点班。可小姑娘嫌自己没考到550分以上,报了高一选修课程,每天在近40℃的高温下奔波,上七小时课,汗水涔涔。唯一的休闲,是晚上冲凉后,看几集美剧,傻乐。我们看着累,小姑娘不觉得苦。这是她为自己找的阴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暑方式。热浪滚滚在那里,而清凉可以自己给自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