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倩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这句耳熟能详的诗句是对济南轮廊的素描。然而,那已是过去式,泉水给济南带来了好运,喷涌十载,涌出一个全新的济南,“天下第一泉”晋级5A级景区,护城河全线通航,泉水浴场开门纳客等,连老舍之子舒乙先生游览过大明湖新景区后也惊叹万千,“今日大明湖,又大又明又湖!”
“请教泉有多少,去问济南人的眼睛吧!愿闻济南人的性格,你去问泉水吧。”孔孚的这组诗句广为流传。济南素有泉城美誉,泉水多得数不清,如于钦在《齐乘》所写:“济南山水甲齐鲁,泉甲天下。盖他郡有泉一二,数此独以百计。”最著名的当数趵突泉的三股水,三窟并发,声如隐雷,“泉源上奋,水涌若轮”,一年四季三股水周围的游客都密密麻麻,即便雨天,前来赏泉的人也是热热闹闹。
小时候,爷爷经常带着我到趵突泉、五龙潭等公园游玩,拎着小桶和拖鞋,光着脚丫在水中嬉戏,快活极了!影视剧《北方有佳人》再现了老济南泉水人家生活场景:妇女用泉水洗衣浣纱,棒槌捣衣“砰砰”作响,泉水从石缝中涓涓流出,到了晚上老少妇孺都去梨园听曲儿、听快书。虽然“家家泉水,户户垂杨”的场景已不复存在,但依然能寻着清泉古韵。那些每天去黑虎泉打水的市民,天天不间断,朝圣者般的姿态,难道不是最鲜活的泉水故事吗?
如果说市区分布的趵突泉、黑虎泉、珍珠泉、五龙潭四大泉群是合唱团的主声部,那么民间散落的大小泉子则是二声部。拿市区街巷里的泉水人家院落来说,屋里、窗户下、院子里都隐藏着泉子,住户们搬迁时都恋恋不舍,有位金大爷眼睛湿润地说,“不是舍不得老祖宗呆过的地方,这些大大小小的泉子倒是让人舍不得撇下!”是啊,泉水眷顾的不仅是生活,更多的是人的灵魂。围坐在小院的桌前,用盆洗上几捋韭菜,再用泉水泡上一壶茶,市井生活别有一番意境。
“我6岁到济南,19岁离开,一口气住了13年之久,济南的每一寸土地都会有我的足迹。”文化巨匠季羡林先生,离开济南后对故乡无比留恋,尤对油旋情有独钟。油旋是一种漩涡状葱油小饼,最早出现在济南清朝时期,清代顾仲在《养小录》中描述其制作方法,“和面作剂,擀开。再入油成剂,擀开。再入油成剂,再擀如此七次。灶烙之,甚美。”季羡林亲自为济南张家的油旋题过词,“软酥香,油旋张。”然而,吃油旋、喝甜沫是最绝配的混搭早餐,如民间流传的顺口溜,“油旋要吃油旋张,甜沫要喝甜沫唐”,甜沫唐指的是山大路与和平路交叉口附近的一家店面。外地人往往不解,“甜沫为什么是咸粥呢?”这里有个典故:相传明末清初时期,有一家田姓小粥铺经常舍粥赈灾,被称为“田沫”,有位来济赶考的落难书生求得此粥觉得甘甜无比,为官后他前来感恩答谢,改“田沫”为“甜沫”。
当年纪晓岚陪乾隆皇帝来济,在早点铺喝甜沫时,乾隆出了个十分有趣的上联:“咬口黑豆窝窝,就盘八宝酱菜,可谓杠赛!”纪晓岚接着说:“吃块白面馍馍,喝碗五香甜沫,不算疵毛!”杠赛和疵毛都是济南方言,前者是特别好,后者是差的意思。
用一句流行的话概括,济南的美味不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有很多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相比之下,接地气的味道更恒久,是贴心贴肺的温暖。吃饱喝足,索性乘坐上护城游船,一览泉城美景,十里桨声灯影,“竖一个绿耳,听白雨跳珠”,这是多么的惬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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