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扇子家族
2014年09月1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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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在科

  小区楼下坐着些老人乘凉,他们手中都摇着一把蒲扇。而这蒲扇让我想起了不少往事。
  小时候,农家打麦子的场院里,暑热难熬的晚上,都坐着一堆堆纳凉的人。闲聊的多是爷们儿,妇女们也不闲着,她们点着萤火似的小油灯,借着微弱的亮光编制麦秸辫子(当地叫掐辫子)。爷们儿手里多摇晃着蒲扇,少数人也挥动着就地取材、自己动手编制的麦秸扇。蒲扇是南方的产物,拥有要花钱的,麦秸扇却可以节省本来就不太宽裕的零花钱。
  农家人虽然艰难,但也洋溢着智慧,一把扇子能开发出多种用途,如生火、熬药、驱蚊,还可以遮阳、挡雨、当坐垫,有时也当托盘,盛着吃剩的瓜子皮之类,有时也当“巴掌”:当大人们闲聊到兴奋时,如果有几个孩子在人堆里钻来钻去捉迷藏,干扰了现场,有的大人就佯装生气,把蒲扇当作“巴掌”,朝孩子们的屁股上,噗噗噗拍打几下。“锄禾日当午”时,蒲扇也别有用处,有人汗水湿透衣背,衣服黏贴在脊梁上,很不舒服,就把蒲扇别在后背的衣服里面,让蒲扇来隔汗。
  上小学时,有个同学口中念道:“扇子有风,在我手中,有人来借,等到秋冬。”顺口溜押韵有趣,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末一句,后来又见到不同版本,如“不中不中”、“待到立冬”、“等到天冷”等。近来,又见到儿歌:“扇扇有凉风,天天在手中,年年五六月,夜夜打蚊虫。”如果此歌在少儿睡前轻唱,那是绝好的摇篮曲。
  扇子种类,由于分类的角度不同,名目繁多,千姿百态。如果从形状上分,有折扇、团扇、梯形扇、葫芦形扇等等;如果从质料上分,有纸扇、木扇、绢扇、羽扇、蒲扇、麦秸扇、塑料扇等等;如果从用途上分,有日用扇、舞蹈扇、仪仗扇、工艺扇等等。
  折扇多用纸做扇面,由于洁白,文人墨客便在上面舞文弄墨,题诗作画。折扇开合随意,携带方便,又有艺术成分,多是文人的伴侣。说相声、玩魔术,也用它做道具。传说,东晋时期,一位卖扇子的老妇人,生意冷淡,愁容满面,大书法家王羲之,产生恻隐之心,即兴在扇子上题字,老夫人的扇子,很快成了抢手货。
  团扇,有“团团如圆月”之意,用料又多以洁白的细绢,扇面上也可以加工精美的图案,所以显得别致、华丽、轻巧、有情趣,多为闺房小姐青睐。《红楼梦》中林黛玉,轻摇着它,很是得体,有品位。
  蒲扇,出自原野,乡土气浓,有草根性。它开始泛着绿意,散发清香,风吹日晒后,便呈现笋黄色。那鬼斧神工的皱褶,均匀地向外辐射着,令人叫绝。扇柄从不会折断,非常硬朗顺手,整个形状,略似心脏。它的市场在农村,城市退休市民也把它作为朋友。它不愿意接近青年人,但特别喜欢舞台上那个脸上长一颗黑痣的媒婆。它也是济公活佛的爱物,哪怕它伤残破损,济公也爱不释手。
  “羽扇纶巾”,这是苏东坡“大江东去”中周瑜的形象,当时周郎“英姿勃发”,豪气盖世,又儒雅多谋,风流倜傥,那羽扇给周瑜的威武增添了从容,戏剧中的诸葛亮,更是手不离长长的鹅毛扇。那扇子是他智慧和谋略的象征。他的神机妙算,似乎都贮藏在那扇子里,他摇动摇动,计谋便涌上心头。我女儿在微山湖工作。微山湖里欢乐着无数水禽,当地的能工巧匠利用水禽的尾羽制作了精美的羽扇,成为地方特产。女儿“回家看看”时,经常带回来几把。我赠给友人,友人乐滋滋的,扇动两下,那神态,他俨然就成了诸葛亮。
  我老妻有几把舞蹈扇,前些年曾到烟台学习扇子舞。回到单位,再教给众姐妹,然后在新年晚会上表演,很赢得些掌声,她被戏称为二道贩子。舞蹈扇是彩色的,扇骨一尺多长,扇面上头附着柔软的绸子边,叫做“甩头”。舞动起来,飘飘忽忽,很有美感。我妻还有一把太极功夫扇,太极扇扇面是红色的绸子,扇长一尺。这项运动,融太极拳、太极剑、舞蹈于一身,刚柔相济。打太极扇多穿红色的练功服,一招一式中,常常有“噗噗”开扇亮扇的动作。那时火红的衣服、火红的扇子、一片红色的海洋,蔚为壮观。
  扇子家族中,还有几种超级巨星。孙悟空扛着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是其一,不过这是神话;舞台上皇帝佬身后常竖着大型的扇子,那叫仪仗扇。这两种扇子,进不了百姓家。现实中,扇子的“巨无霸”是挂扇,挂扇属于工艺扇。我家客厅里就悬挂着一把。扇骨一米长,展开就成为庞然大物。扇面呈土黄色,画着九朵各具神态的牡丹和四只栩栩如生的彩蝶,很像一幅古老的工笔画。邻居家客厅里都装饰着巨幅印刷的大照片,时髦得成为一种模式。我的孩子,给我送来挂扇,再搭配上对联,这使我的客厅,独辟蹊径,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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