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里的希望
2015年01月17日 来源：
齐鲁晚报
【PDF版】
□文暖(公务员)
我第一次读《老人与海》时十几岁。那时从乡村到城市求学,见到图书馆及各种书店,久旱逢甘霖般,被乱花迷了眼,为“我读过……”的虚荣炫耀囫囵吞枣地读了大量书,却实实在在记忆模糊,不知其味。对于《老人与海》,相比一个叫桑地亚哥的老人去海里捕鱼失败,我当时更震撼的是他年轻时与黑人的掰手腕比赛:孔武有力、激情热闹,最重要的是他最后取得了胜利——毕竟年少,乐观倔强,意气风发:困难,是用来克服的；挫折,是用来激励的；而失败,不过是用来铺垫的。青春的忧愁,也只是为赋新词,世界都是我们的,还有什么能阻挡生命的张扬!
岁月逐渐剥去少年的幼稚轻狂。一步步向前,不觉人到中年。经历了得失起伏,经历了悲喜离聚,重新捧读《老人与海》,平静地看着老人八十四天的颗粒无收,平静地看着老人钓到大鱼,平静地看着老人与鲨鱼们的战斗,平静地看着老人的精疲力竭,平静地看着老人的平安回家。可是到了结尾处,读到那孩子看到老人的手哭泣起来,然后哭泣着去给老人端一杯热咖啡时,我的泪,还是滴落下来。岁月飘零,世事坎坷,行到今天,我已明白:不分男女,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不分肤色,每个人的人生,只能自己寂寞地走,其他的人,只能是过客。谁能永远陪着你?谁能真正走到你心里?所有的所有,唯有“现在的”自己单独面对。桑地亚哥一直念叨“如果那孩子在就好了”,“那”孩子,是现实里的那个孩子,还是自己曾经充满希望的生长力?然而,无论怎么念叨,在苍茫的大海里,只能是已经年老体衰的他,独自面对可知、未知的一切。
有时感觉压力极大,身心俱疲,且无处可栖,无人可依,只有无法支撑的绝望。午夜梦回之际,与自己的心决斗:决然放弃?继续努力?放弃,很简单,但我身边的人该如何?于我,是解脱；于他们,何其残忍!于是,在那样的黑夜,陪伴冰冷泪水的,是那倔强的老人与那少语的孩子。文字抚慰沧桑,心则告诉自己:再大的困难,再深的绝望,都不能随意终止一切。因为,我是父母的拐杖,孩子是我的希望。想那被捕获的大马林鱼,一直拖着钓钩奋力地游——不到最后一刻,它都不放弃自救的努力。而桑地亚哥,与鲨鱼的战斗后,带回的虽只是一具巨大的鱼骨,却还是告诉那孩子:弄一杆好标枪。
海还得出,鱼还要捕。人生是苦短,也有许多不可承受之重。但生活总得继续下去,而责任也得继续担负。也许,走到最后,消除你的绝望的,只能是你内心的希望。同样,阻断你的希望的,只会是你内心的绝望。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