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名家指墨创作之趣
指画是中国特有的一门绘画艺术,有着悠久的历史,又名指头画、指墨画,为写意画的表现手法之一。作画时,画家用指甲、手掌、手指等部位蘸上水墨或色彩代笔,作勾、点、皴、染,也可与毛笔混用,呈现出偏于粗犷、古拙的艺术风格。在中国绘画史上,不乏毛笔、手指作画二者兼长的画家,他们在使用毛笔这一古老的工具创作之外,又尝试“赤手空拳”、“空手入白刃”的作画乐趣,别开生面又不失水墨丹青之韵。
在世人流传的张璪以秃笔作画、手摸素绢故事中,很多人认为唐代画家张璪首开指画先河,但苦无实物考证,清以来,画家群体中涌现出一大批勇于探索的指墨名家,如高其佩、高凤翰,扬州八怪中的黄慎、罗聘,以及潘天寿、钱松喦等。据记载,指画领域的代表性画家高其佩早年曾用传统毛笔作画,中年开始弃笔用指,“舍笔而求之于手”,他的指画题材包罗万象,山水、人物、花卉、虫鸟,或气势磅礴,或刻划细微,创造了指画的各种表现手法,将“画尽意在”、“意在画外”的中国画艺术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高其佩认为,“用指废笔者,以笔所难到处,指能传其神,而指所到处,笔勿能及也。”可见指画的特点主要在于指墨的运用,不论线条或设色都与笔画不同,灵妙变化多端,似无笔墨刻画之痕。高其佩裔孙高秉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写成《指头画说》,他以笔记的形式详述了高其佩指头画的运指、用墨、蘸色、渲染等方法,并记录其用纸、印章、题款、渲染等特点,也记载了一些关于高其佩的生平轶事及传闻。高其佩之后,出现过不少知名的指画家,高其佩的儿子高儆、外甥朱伦瀚、李世倬也都是当时指画名家。
而广为人知的画家潘天寿,则造就了指墨画的现代辉煌。有专家认为,指画创作是潘天寿绘画艺术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量其质,皆不可小觑。据了解,潘天寿少年时即向民间画师学习指墨,后从未放弃,晚年许多大幅作品多为指墨画。因为有高其佩珠玉在前,他经常在自己的指画上题“拟高铁岭”、“有忆高铁岭且园”之类的款(高其佩故乡铁岭、人称高铁岭),似乎有意图逾越的隐藏含义。潘天寿的指头画取材宽广,包括山水、花鸟、虫鱼、走兽、人物,而尤以松、梅、鹰、赞、荷花、巨石最多。潘天寿认为手指蘸墨难以蓄水,画线和墨色变化均不如毛笔可以随意控制,他在《谈指头画技法》中说:“利用它不很听指挥的特点,使作品得到似生非生,似拙非拙,似能非能,以及意到指不到,神到形不到的妙处。”1922年潘天寿所作的《古木寒鸦图》,是后人目前所见最早的潘天寿指画作品,尽管这件作品不算十分精彩,但奇崛的构图、苍凉的意境、郁勃的点线已具备了自家图式雏形。两年后,画家在上海所作的《垂杨系马图轴》则已备大家气象,构图精妙、水墨淋漓。上世纪60年代,潘天寿作指墨最多,一年中最多达二十几张。在勤奋创作的同时,他还整理指墨画创作感悟成文,体现出非凡研究功力和创造力。由于潘天寿的指墨画存世稀少,也常是买家争抢对象。2010年其《微风燕子斜》以280万元的价格起拍,最终以1680万元成交；2012年《青蛙竹石图》以552万元成交；2013年其《西子湖中所见》更以4025万元成交,超过最高预估计价近三倍。
不少专家认为,要把指画中用墨用色效果推到极致,必须有用笔作画的真功力。在历代指画名家的作品中,指画所追求的是不同于用笔作画的特殊效果,由于笔锋含水分较多,虽有皲、擦,但仍较为流畅,而手指不能蓄墨,致使线条时断时续,不宜画过细和过精的线条,不能作慢线、长线,工具的局限性需要更高的表现功力。高秉在《指头画说》中认为,“墨需用至五色而运化无痕,斯为妙手,指墨之无痕处,尤本于自当然,有些须细致刻画之处,指画难达精微,有失之粗率之弊。”虽然指甲掌肉不能像灵活的毛笔尖一样运用得心应手,但是指甲掌肉所形成的效果,可以“无笔墨痕”,更抽象、更稚拙,也极易于发挥枯墨法、焦墨法和泼墨法等特点。古往今来,画家们在指画创作领域中不断探索,在更为直接的绘画心象表现中自得其乐,最大限度地直抒胸臆、开拓艺术表现空间,寓奔放于规矩之中,都为我们品鉴工具之外意趣、窥见历史名家真性情提供了有效途径。 (东野升珍)
▲微风燕子斜 潘天寿指画作品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
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PDF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