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婚礼的记忆
2016年05月1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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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希芳
  我是鲁北乐陵人氏,回忆起结婚那天的幸福,至今还情不自禁地激动。当时好似什么都忘却了,可细节又似乎都没丢下,思绪像是在天上,又仿佛在地下,记忆像在上辈子,又似在当代,反正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生机、美好、丰富、多彩。
  吹鼓手们是在我迎亲的前一天下午集合起来的,他们从晚饭开始一直吹唱到半夜,第二天又起个大早跟着我到女方家迎亲。
  雇请的六男二女的草台班子中,那个领班的人是个秃头,在我们县里是鼎鼎大名的“吹破天”。此人十分了得,嘴上能吹三支唢呐,鼻子上还能放两支,最绝的是耳朵也能吹响唢呐。唢呐分大中小三种,大的吹岀来粗犷有力,韵调特有男子汉的野性;还有大管,婉转悠扬,余音不断。他们吹一段后再唱一岀,唱的多是京剧或河北梆子的折子戏,高潮一个接一个,叫好声一浪胜一浪。
  清早,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去了女方家,在坐席期间吹鼓手们又吹唱几段,我在唢呐的伴奏中由新娘的奶奶来给披红戴花。这时迎亲队伍加了新内容,最前边三大箱子放满了女方陪送的梳妆与摆设用品,最后边大车上多了箱柜与被褥。归来的路上还要多转几个村庄,吹鼓手们坐的那辆胶皮车套了四匹枣红马,其中那匹辕马最有本事,每到一村为了让车缓缓停下来,在赶车把式的指挥下,辕马硕大浑圆的屁股会向下一蹲,两条如柱的后腿向前一伸,此招我们老家叫“畏坡”,任凭那三匹马拼命地拉,车就是似走非走。村子里看热闹的人群,跟着迎亲的队伍听唢呐响、看马“畏坡”,喊好声送给辕马,又递给唢呐,那些欢声笑语,只震得辕马使劲地“畏坡”,鼓吹手拼命地吹,当然人们看新郎新娘看得最火辣。这种种的热闹将那些刚醒的村落搅得天翻地覆好生热烈。
  前边唢呐吹得山响,我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前后各有一名骑马的小伙“保镖”,再后边一乘花轿,花轿里坐着我迎娶的娘子。一切都是鲜红的,胯下枣红的马,身后绛红的轿,胸前大红的花,车上粉红的被,火红太阳照在我这新郎绯红的脸上。一群人前呼后拥,都是围着我转的,真是幸福,忘了跟前的天高地厚,忘了自己的几斤几两。
  那时,家乡的结婚可分大娶小娶,小娶简单,只需一乘小轿到女方娘家将大姑娘抬来,结婚仪式就算完成了。我这为大娶,大娶的形式又分两种,我这是三匹马一乘轿;另一种是六匹马,男孩们骑三匹女孩们骑三匹,新郎新娘都在中间。
  那年我还未到弱冠之岁,距今已五十多年了,我这七十岁的人大事小情虽经历了不少,但再没出现过结婚时那样的兴奋和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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