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回忆里的沉思
2017年03月1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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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奕
  我们离那个年代越来越遥远,过往的敏感炽热也逐渐被喧嚣掩盖,这些思考深刻传达出作者对如今时代之浮躁与功利的忧虑。
  “充了电的大海/船队满载着持灯的使者/逼近黑暗的细节”。翻开《持灯的使者》扉页,便可看到这段北岛的诗句端正而宁静地摆放在页面正中,带着警醒的力度。在深邃神秘的文学世界里,诗人是海上起伏摇曳的使者,他们借着文字的光亮,以先锋队的姿态发掘着苍茫大海上的无常和精彩。而以此为名的《持灯的使者》一书,便记录了一代人的诗歌记忆以及以“朦胧诗”为代表的先锋写作留下的历史痕迹与现实启迪。
  30多年前,北岛、芒克和黄锐等七位赤诚热情的年轻人创办了文学刊物《今天》。在《持灯的使者》中,《今天》也始终处于回忆漩涡的中心和谈论的焦点。《持灯的使者》分为三大块,第一部分名为“昨天”,是食指、舒婷、多多等代表诗人以及《今天》幕后工作者的集体回忆;第二部分则是“今天说昨天”,后人再访北岛、芒克等主创,在再度回首间评价《今天》刊物的当代意义和作用;而在最后的“附录”中,翔实的资料记录了《今天》杂志的发展历程与其新的可能。亲自走过那个年代的作者们,各自以真挚的情感为画笔,为斑驳的历史着色,以共同的诗歌体验为晕染,向读者展现了丰富鲜活的人物群像,还原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诗歌发展的历史细节。
  本书是一部散文集,也是一种非典型文学史写作,正如编者刘禾所说:“它所代表的倾向是另一类的历史叙事,一种边缘化的文学写作。”一方面,它提供了大量的历史资料,对了解朦胧诗派与先锋写作的成长历程大有价值。而另一方面,它绝不局限于文献资料,每一篇文章中都有着思考的重量。《持灯的使者》中所有的篇章兼具历史叙述的审慎与回忆性语言的亲切细致,不同于正统文学史写作难以避免的枯燥晦涩,在缓慢絮语中透出耐人寻味的深意。不论是《北岛访谈录》还是《芒克访谈录》中,受访者都提到了第一期刊物贴出去时内心的悲壮。而这等悲壮的背后,便是芒克先生所说的“当代作家最初的自觉努力”,那是一往无前的奉献和燃烧,在如今看来,具有极大的价值和意义。
  当然,此书思考的重量更体现于作者们对诗歌创作本身和诗歌体验的反思。舒婷在《生活、书籍与诗》中写自己与诗的故事,以“一切,都可能是诗,又不仅仅是诗”一句概括诗的广泛性和延展性,“在写诗的时候,我宁愿听从感情的引领而不信任思想中的加减乘除”的主张也凸显出那个集体追随真情实感、挣脱桎梏的创作倾向。这都是对当时诗歌体验的反顾和总结。崔卫平在《郭路生》一文中呈现出充满元气、吟诵诗歌的年代图景,而郭路生的诗歌便是以手抄的方式流传开来,吸引了成千上万的普通读者。作者将当今若干诗人“以其肉身大出其名”与之相对比,反思“他们的句子不会比其故事传得更远”。我们离那个年代越来越遥远,过往的敏感炽热也逐渐被喧嚣掩盖,这些思考深刻传达出作者对如今时代之浮躁与功利的忧虑。
  从这本书中可以看到,早期《今天》诗人和地下文学的志愿者们从那个物质匮乏却意气风发的年代逐步走来,心中仍旧怀有对于诗歌的执着追求。当他们的笔尖触及尘封的往事,言语变得柔软而深沉,但并不缺少对如今青年的指引和警示。
  诗歌,曾在一段时期里使人潸然泪下,使人激情澎湃,使人疯魔,使人沉思。而诗歌,将由持灯的使者牵引着,在下一段时光里继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驱逐角落的晦暗,照见大海的每一寸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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