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林华(化名) 女 34岁 设计师 主持人:静女夭夭
曾经,我在朋友眼里一直是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喜欢在微博微信分享生活中的趣事,喜欢热闹。可是自从两年前家里发生了变故,我变得沉默寡言,周围朋友都说我像变了一个人。
两年前的中秋节前后,72岁的奶奶查出了肝癌晚期,一家人慌了神,把奶奶从老家送到济南治疗。每天下了班我就去医院,给奶奶送饭,陪护着她。看着奶奶日渐消瘦,我心如刀绞。小时候,我几乎是在奶奶怀里长大的,奶奶陪伴了我小学前的整个童年。
我知道奶奶爱听戏、唱戏。我曾经想着有机会带奶奶来济南看一场现场版的戏曲表演,带着她去广场和那帮爱好戏曲的大爷大妈一起唱一唱感受一下气氛……可是,我也仅仅是想想而已。刚毕业时自己租房子,我想着等买了房子,再把奶奶接来。有了房子结了婚有了孩子,我又忙于自己的小家,接奶奶来的事一拖再拖。我一直觉得奶奶永远像以前一样,不曾老去。我从来没有想到,她会有一天突然就躺在病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奶奶在医院里经历了疾病折磨的各种痛苦。那一年的大年三十,她没能跨过年关,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那是我们一家人最难过的一个年。
从那以后,我很长时间走不出伤痛。我知道人终有一死,可就是无法接受身边亲人突然就这么离开了。我变得不爱说话,总觉得心里像被压了一块石头。
如果说奶奶的病故让我第一次经历了身边亲人的离去,去年经历的事情则让我再一次陷入了对死亡的恐惧中。去年夏天,我最好的闺蜜重病去世,从发病到最后仅仅两个多月而已,她才33岁啊!我们高中和大学都是同班同学,毕业后一起来济南打拼,我们一起租房子搭伙做饭,互相见证了彼此的青春。后来,我们各自结婚成家,虽然不经常见面但却永远是心里温暖的存在。
没想到,最后一次见面时竟然是她骨瘦如柴地躺在医院里,她握着我的手声音微弱地对我说,自己还有很多梦想没去实现呢,没想到病来如山倒。没过几天,我接到了她家人的电话,她最终还是带着各种眷恋和不舍离开了这个世界。
曾经觉得自己还没长大呢,觉得“死亡”好像还很遥远呢,没想到身边的同龄人竟然就这样说没就没了!那段时间,我的心情压抑到了极点,只想把自己裹到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壳里,不想和外界联系。我把微博微信全部清空,再也不在网络里发布新的信息,觉得生命太脆弱了,人在疾病面前太无力了。
而且从那以后,我对生病这件事特别敏感,害怕生病,身体一有点不舒服就会胡思乱想。前段时间右肩膀有些酸疼,我自己从网上一搜,竟然有说是肝区有问题的,我搜索了下症状,觉得好几条都挺符合,心里害怕极了,奶奶就是肝癌,我不会是肝有啥问题吧?去医院的前一天晚上,我搂着孩子久久睡不着,生怕自己得了什么重病。没想到去了两家医院都说没啥大问题,甚至连用仪器检查也没检查,有家医院的医生只是简单问了问我的职业和作息,就说我应该是伏案工作时间太久,注意休息就好,连药都没给开。实在不放心的我又去了第三家大医院,坚持让医生做了全面检查没查出问题来才放心,家人说我疑心太重,简直就是没病“想”病。
其实,我不仅对自己这样,对家人也一样,一听说家人谁哪里有点不舒服,我就想着让他们赶紧去做全面检查,生怕有什么大问题发生。我甚至不敢看微信里转发的有些人生重病后的捐款求助信息,更不敢轻易去医院。因为我真的害怕呀,我害怕生病,害怕再经历生死离别,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接受死亡。有时候,自己内心深处会有种孤独感、无力感,觉得生命太脆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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