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人生大舞台
大门楼的过道,是我家固定的摊煎饼场所。磨煎饼糊子之前,娘就把支鏊子、拿柴火的事提前做好了。鏊子是用生铁压制的那种,三个矮矮的脚,每个脚下要垫上块砖头,整盘鏊子形成远高近低的斜坡形状。别人放下磨棍可以休息时,娘拿个玉米皮编的蒲团或小杌扎子,蜷曲着矮小的身子,蹲坐鏊子前,开始煎饼的制作,摊一家人几天的口粮。
现在想来,娘就是一个书法绘画的艺术家:大门楼的过道是她的书房,那盘直径一米多的鏊子就是个画案,那一盆盆的煎饼糊子如同研磨好的墨水,那个小小木板做成的煎饼筢子是支画笔。娘像着墨运笔一般,舀一勺打得不薄不糨黏性十足的煎饼糊子,“啪”地磕在已经烧热的鏊子中间,拿筢子顺势把煎饼糊子匀匀实实往左上首一提,再“唰、唰”有节奏地一松一拉地沿着鏊子的边缘走一圈,一团热气随着娘手中筢子的游走升腾,伴着吱吱的响声,糊子牢牢地、到边到沿地贴在黑黑的鏊子上。然后娘再勾勾点点,补补添添,把黏连的缝隙抹平,恰似对画作的修饰。最后,如同沉稳有力的落笔,娴熟地在鏊子上用筢子来回刮上两遍,把即将成型的煎饼彻底摊匀、压实!这时,娘往鏊子底下添把柴火,利用短暂的时间,拢拢头发,擦擦汗水,偷空瞄一眼自己的作品。一勺黏黏的糊子变成一张薄薄的煎饼过程很短,但要掌握住火候,边角上卷时,娘借势轻轻而有力地揭下,一张煎饼制作完成。每次娘都要制作好几摞这样的大煎饼。刚摊出的煎饼,脆生生的,散发着透鼻的香气,一口咬下去,地瓜干的甜味和玉米香味汇成的滋味清爽香甜,口感倍佳。那滋味,那感觉,对娘来说没那么浪漫,她长舒一口气,因为一大家子人半个月的干粮有了!
鏊子窝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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