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北老家的蝉分三种,按体形排列有大中小之分,按出世时间又是小中大之序。
进入夏季,小蝉最小但出世最早,当地人称它“麦哨哨”,芒种时节正为它的活跃期。此蝉个头如拇指肚大小,遍体呈灰色,这种蝉数量少,因个头限制,叫声自然也就细小如口哨,充其量不过就是个草根歌手的水准。它唱得单调通俗,是一个连贯不停的“吃”字。它的到来会告诉那些下种后苦苦等了几个月的农家人一个好消息,麦子喜获丰收,可以有香饽饽吃了。
相隔月余,中蝉出来了,我们地盘的人叫它“知了”。这种蝉长得如蝈蝈长短,身条细长婀娜,是蝉家族的美人儿。这种美蝉数量比小蝉还少,属稀有珍贵品种,叫声和它的秀丽长相一样婉转动听,唱的是民歌,花腔高调是“到了”的音韵,它提醒勤劳朴实的人们,啃着大白馍馍的同时也该“锄禾日当午”了。
基本中蝉欢叫的同时,大蝉像戏台上演的大将军一样,着一身威武的披挂出场了,大蝉形如小蝉,但有小蝉的几倍大,我们喊它为“老哨哨”,它发出的是“喜”字的拖长加重音。它身大力不亏,那嗓子喊得高亢有力,是绝佳的美声,送给勤劳的人们生息的美妙与欢喜。
每当这时,唐朝诗人虞世南写的五绝《蝉》读起来就非常亲切了:垂绥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我爱蝉,爱它悠扬动听无拘无束的歌,爱它不畏炎热为人们贡献快乐和希冀,如谁愿听个尽情尽兴,你可驻足多听个时辰。但蝉也如那含羞的古代仕女,靠它太近了它是不怎么赞成的,见了你它会停止歌唱,如你不知趣还想再走近,它就会认为你不怀好意,它会抗议般向你尖叫一声,便猛地展翅飞去。
盛夏的鲁北平原上,广袤的大地真是热闹之极,高低树枝上高低音混杂,到处是歌的海洋。只有这时辛勤劳作的农家人才会卸去累的疲惫,躯走热的烦躁,忘了愁的苦恼。日月里有蝉们掺入,老百姓身上意气风发,脸上鲜艳光彩。蝉歌的海洋里有农村深远而响亮、热烈而亢奋的命途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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