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心依旧
2017年06月0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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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武
  偶尔看了美、法、德合拍的电影《帕特森》,这其实是一部比较闷骚、文艺、小众的影片,描述了美国新泽西州一位名叫帕特森的公交司机,业余爱好写诗,开车之余总是沉迷在诗思中。凑巧的是,他生活的城市也叫帕特森,他喜欢的著名诗人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曾经以帕特森为主题写过同名的长篇叙事诗,而著名的“垮掉的一代”的代表诗人艾伦·金斯伯格也曾在帕特森生活过。这些诗人多多少少影响了这位普普通通的年轻司机。
  看到这个浑身散发着汽油味的司机,我不由想起了以前的两位兄长,一位姓何,一位姓许,他们是我二哥的同学。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就与他们有过很多交往,其中最重要的因缘就是源于诗歌。他们都比我大三四岁,那时都上了高中。平时他们一块玩的几个朋友中,有热衷追女孩子的,有喜欢养鸽子的,有经常打架打牌的,可他们俩却有一个共同爱好,那就是写诗,写古体诗词。当时,何兄还学古人给自己取了个字,叫“乾屺”。
  我那时也开始学着写古体诗了,还认真研读了《诗词格律》之类的书籍,对写诗填词小有一点心得和体会。何兄与许兄并没有把我当不懂事的小弟弟,而是经常拿他们的诗作来让我提意见,我也一点不见外,经常提出一些意见,有时还跟他们唱和。
  很快,他们高中毕业参加工作了。何兄当时回到了武汉,在一家轮胎厂工作,许兄则在家乡的银行工作。工作之余,他们仍然爱好写诗。记得我上大学之后,我们之间依然书信来往,在信中讨论诗歌,并互赠诗句。我翻出当年大学期间写的两本诗作,其中便有将近20首诗词是赠、和他们俩的。
  有一年我到武汉出差,专门去找了在轮胎厂工作的何兄。那是个大热天,武汉又是著名的火炉,走在外面就感觉像“铁板烧”。那个轮胎厂的工作环境非常简陋,高大宽敞的车间,满地的杂物与轮胎,机器声轰鸣嘈杂。我见了何兄的面感觉有些惊讶,他原本是个书生模样,瘦瘦的,说话总是慢条斯理,但这回一见,却发现他满脸黝黑,说话粗声大气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车间比较嘈杂的缘故。他见了我当然特别高兴,赶紧给我端上一大杯酸梅汤,说这是他们工厂的福利,用于防暑降温,每天随便喝,管够!
  我跟他聊了很多,后来问他是否还写诗,他笑了笑,说还写,就是没有以前写得多了。后来又隔了好多年,我也已经工作了,有一次他到天津出差,我们又相见了。他仍然在那家轮胎厂工作,那次好像是到天津采购什么产品,那时他似乎胖了一点,肤色没有以前那么黑。他说自己得了肾病,做了一次换肾手术,我嘱咐他注意身体,少在外面奔忙。那次,我们都没有说起写诗的事。
  再后来,又隔了几年,我回老家跟二哥打听起何兄来,二哥说,走了,前两年就走了!我心里一怔,有些不敢相信。二哥说,真的,因为肾病。算起来,何兄大概只有40多岁。我当时就想,何兄当初还想把他的诗词整理成册印刷出版,不知那些作品是否保留下来。
  至于许兄,后来也一直在银行工作,并担任了高管,闲暇时间仍在写诗填词。前两年他还给我看过他的新作,并请我将其中一首词用毛笔书写在宣纸上,拿回去挂在他的家中。
  我想他们都跟电影中的帕特森一样,是在那些平凡、平淡的工作岗位上谋生的人,即使身处泥淖之中,也总是活跃着一颗躁动的诗心,把写诗当做自己的爱好,也不去考虑是否要把那些作品出版成书,给大家阅读。只要有三五好友欣赏,或自得其乐,也就心满意足了。
  或许,有一天我会问问许兄,是否有兴趣将何兄的作品搜集一下,加上我们以前唱和的诗词,自费出一本诗集,纪念我们因诗歌结下友情的那段青葱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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