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秋筱宫悠仁满周岁时的天皇家族合照,一家人对这孩子“众星捧月”的态势已经十分明显。
而随着平成天皇的退位,今后几年中,日本皇室内部一场暗藏已久的“宫斗戏”或将达到高潮。这场斗争的结果将会决定一个让很多日本人焦心的问题——号称万世一系的日本皇室,未来能否顺利延续下去?
本报记者 王昱
绝嗣阴云驱之不散
谈到历史,日本人最为自豪的事情,莫过于他们拥有当今世界硕果仅存的皇帝——天皇。的确,自从印度独立,英国女王失去“印度女皇”的桂冠后,日本天皇已经是当今世界上唯一顶着“Emperor(皇帝)”桂冠的人了。
日本这个天皇家族,传承的确非常久远。从传说中的神武天皇算起,已经号称传了2677年,即便挤掉其中吹牛的成分,日本天皇少说也有1500年的历史。
不过,一个皇室传久了,在子嗣方面一般都会出点问题。清朝最后几十年,皇宫里不闻儿啼,欧洲支脉绵连的哈布斯堡皇族最后也败在绝嗣上。而对于日本皇室来说,从近代开始,绝嗣的阴云似乎就一直驱之不散:
开辟近代日本基业的明治天皇共和五个妃子生有15个孩子,有11个没活到成年就夭折了,后来继承大统的大正天皇是唯一一个活到成年的儿子。
大正天皇虽然身患脑膜炎后遗症等多种疾病,但在“广子嗣”这一点上比他爹强不少,一口气生了四个活到成年的儿子。不幸的是,四子之中,二儿子秩父宫雍仁和三儿子高松宫宣仁都无后,只有长子昭和天皇(裕仁)生了两子,小儿子三笠宫崇仁生了三子。
但大正的这些孙子们再次发扬了日本皇室动不动就绝嗣的优良传统,裕仁的二儿子常陆宫正仁、崇仁的二儿子桂宫宜仁都没生孩子。崇仁的长子三笠宫宽仁和三儿子高圆宫宪仁虽然生育能力正常,一共给崇仁生了五个孙女(宽仁两女、宪仁三女),但按照日本皇室传男不传女的规矩,这两位也是出工不出力。
算下来,如今正在执政的平成天皇,是明治天皇唯一有子嗣的曾孙,他唯一的孙子悠仁亲王更是半个世纪以来日本皇族诞生的唯一男丁,一旦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号称万世一系的日本皇室就得告吹了。
太子“护妻”频惹麻烦
按说在如此内忧外患的情形下,天皇一家为了皇统不至断绝,应该和衷共济,努力“造人”才对。但屋漏偏逢连阴雨,如今的太子德仁一家又让天皇十分烦心。他的事情很可能正是迫使平成天皇提前退位的真正原因。
1986年,在一场宴会上,德仁邂逅了现在的妻子小和田雅子。雅子毕业于哈佛大学,是一名外务省官员的女儿。相传当年雅子原本惧怕日本皇室的规矩繁多,不愿嫁给德仁,德仁向雅子承诺虽然皇室规矩森严,但他将会一直呵护她。在德仁的一再保证下,两人最终在1992年完婚。婚后德仁皇太子果然履行承诺,对妻子百般保护,以至于在民间得到了“爱妻家”的绰号。
故事到这里,也不失为一场灰姑娘与王子的喜剧。但无奈的是,雅子偏偏结婚八年都没怀孕,最后在庞大的社会压力下,夫妇俩被逼着做了试管婴儿,在2001年生下了爱子公主。
爱子公主诞生后,日本人在为太子夫妇生育能力“正常”而高兴的同时,又催着两口子再接再厉。可就在此时,传出了雅子罹患抑郁症的消息。皇室内部和不少日本国民都十分愤怒,认为太子妃这是借生病逃避责任。
这个时候,德仁太子再次站出来维护妻子,发表了轰动一时的“人格否定”谈话,暗示自家有人“否定雅子的人格,使她精神压力巨大”。
这个声明算是捅了马蜂窝,当时天皇一家,除了平成天皇夫妇,只有太子德仁一家及其弟弟秋筱宫文仁一家。以德仁的脾气,其暗指的显然是弟弟和弟媳。文仁闻讯立刻还以颜色,暗示说自己之所以只生了两个女儿,正是怕给不生子的哥哥造成压力。两人至此正式翻脸,从此除有重大仪式,太子一家与天皇、秋筱宫文仁家都极少走动,形成对立。
到此为止,虽然关系闹僵了,但问题倒也不严重,毕竟德仁的太子之位已定,而雅子妃又坚持决不再生,当时天皇孙辈中没有男孩,皇位按继承顺序总会传给德仁,再传给爱子。而男女平权的思想多多少少也对日本社会有影响,所以,舆论对于爱子公主继位本来是颇为支持的。在2005年日本民调显示,有70%以上的日本国民支持由女性来继承天皇之位。日本政府甚至悄悄派出考察团,到英国和荷兰考察女性君主的继承问题。
但就在此时,意外来了。2006年,已经四十岁的秋筱宫宫妃纪子冒着高龄生产的危险生下了皇孙悠仁。消息传出,整个日本都沸腾了,商家们纷纷在商铺挂上鲤鱼旗庆祝,阵势不输乔治小王子降生时的英国人民。天皇夫妇更是大喜过望,天皇本人甚至不顾年迈,常陪孙子一起游戏,向外界展示对这位小孙儿的宠爱和支持。
文仁不惜让妻子冒险生子,显然有给闹翻了的哥哥上眼药的意思。而这么一弄,爱子公主连带太子一家也确实被日本国民们抛诸脑后,立什么女天皇的事从此再没人谈了。
天皇退位可弭争端?
2009年,一本名叫《平成皇室论》的书在日本出版,书中直接提出德仁皇太子只能有两种选择,要么和雅子分居,要么和雅子离婚。如果德仁这两条都不愿意,那么就应该废黜德仁的太子之位,由其弟文仁即位皇太子。
耐人寻味的是,这本书的作者桥本明正是当今天皇明仁当年的同学,书中引用了大量皇室之前未公开的照片,这显然是得到了皇室的默许甚至帮助。
而几乎同一时期,主管天皇一家事务的宫内省也开始“不经意”地传出一些有关爱子公主逃学、旷课的负面新闻。
至此,对德仁太子的逼宫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的弟弟甚至父亲都希望皇位最终能传给悠仁。然而德仁的“爱妻家”本色再次显现,他屡次在公开场合暗示,为了安抚雅子的情绪,应该让爱子成为皇位继承者,他还利用自身力量试图继续推动已经被中断的女天皇制度的“检讨”。
最近几年,德仁太子与其弟弟秋筱宫一家的对立已经趋于白热化,双方都在隐隐地利用媒体传出消息,试图污名化对方,给自己造势。而这场争夺中,秋筱宫一家显然占了上风,他家三个孩子都被认为颜值高、教养好,女儿佳子公主更是无数日本男青年心目中的女神。
也许正是这种宫斗的白热化,才促成了当今天皇明仁退位的决定。囿于传统的嫡长子继位制度,他不愿意废长立幼,却又希望爱孙悠仁能够最终继统。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了解决这个矛盾,平成天皇只能提前退位。按照日本近代以来的惯例,在新天皇继位后,一般要立刻指定皇太子。而在退位成为上皇的明仁的“监督”下,新登基的德仁恐怕只能立文仁为皇太弟或者干脆过继悠仁为皇太子。
以目前日媒的报道看,公众显然更倾向于后者,即直接让德仁立侄子悠仁为嗣。毕竟文仁与德仁年龄相距不远,万一弟弟死在哥哥前头,到时又没了老爹的监督,谁都不知道日本皇室还会上演什么样的宫斗戏,而已经男丁凋零的日本皇室,再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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