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荣
朋友老席的书店,要关门了。
这是我常去的一家书店,不大,只有几排书柜,以文艺类为主。书店开了二十几年,开业之初是它最好的年代,不过,和那个时代一样,它的好年华也一去不复返了。尤其最近几年,网上书店兴盛,它这样小规模的实体书店,生存的空间日渐逼仄,老席惨淡经营着,终于熬不下去了,老席贴出告示,即将关门歇业。
微信朋友圈里,很快就有人转发了这条消息。这个圈子,大多是爱书的人,大家唏嘘不已。
老席这个书店,本可以生存更久一点的。
书店有两层,但摆书卖书的,却只有一层,二层被老席拿来摆了几张椅子和茶几,成了一个简易的茶楼,但凡朋友来,买不买书,都被老席邀上楼,品几杯苦茶,聊聊最近读的书。偶有新顾客,老席觉得对路,也会邀上楼,喝杯茶,聊几句。二层就这样闲着,如果也摆上书柜,多一些品种,生意或可兴隆一些。
老席的书店,还可以有另一条路。这些年,各种教辅材料卖得特别火,而且利润很高,有人游说老席,不妨也辟出一小块地方,兼卖教辅材料,以贴补亏损。老席却断然拒绝。以为老席是怕卖教辅材料,毁了书店的品位,老席摇着头说,那些所谓的教辅材料,大多是编编摘摘拼凑而成,卖这样的东西,岂不是误人子弟?这种钱,我不挣。
老席的书店,终至入不敷出,不得不歇业了。书店眼看没了,我们这帮朋友的心也跟着空落落。有人在微信朋友圈倡议,大家都去书店买几本书,帮老席一把,或可挽救书店于危卵。
老席终于在朋友圈发声,谢了大家的美意,表示书店已苦撑了这么多年,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关门歇业。
老席说,他已将书店的书整理分类,一类是大众读物,一类是专业性比较强的书。前者已打包,不再对外出售；后者将打折处理,可以购买,朋友们也可以拿自己的藏书来抵价交换,但有个条件,就是拿来交换的书,必须是适合中小学生阅读的。
在大家的再三追问下,老席才说明了他的打算:那些打包的书,以及接下来朋友们拿来交换的书,将一起赠送给一家民工子弟学校,他将用这些书,办一所小型图书馆。老席说,开了这么多年的书店,终于撑不下去了,心里当然很难受。书店一直勉强为继,但因为开书店而读了很多书,结交了很多爱书的朋友,还是非常值得的。存下来的这些书,就是他的收益,他不想靠朋友们的帮忙,把这些书变现,而更希望这些书,能继续滋养他人。
一个书店倒了,一个图书馆建起来了,书香永存,我明白了老席的心意。
我从自己的书柜里,挑选了一小捆书,明天就去老席的书店,最后看一眼伴了我们很多年的书店,再嗅一嗅那弥久不散的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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