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代,因为《平凡的世界》,不平凡地给了一代又一代人力量；这是一个浪漫的年代,有《芙蓉镇》中这么多的苦难,却看到了“活下去”的因由；这是一个有力量的年代,虽然“一无所有”却坚定地一直前行；这是一个执着的年代,《西游记》在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之后,终于成就了无法逾越的经典。1986年,是一个文艺作品盛开耀眼花朵的一年。
本报记者 张莹
《一无所有》
中国摇滚乐发轫之作
1986年,来自港台和模仿港台的甜歌软曲盛行。当年25岁的崔健带着一支苍凉激越的《一无所有》踏入歌坛,一举成名,从此开始了他的不断引起关注和争议的艺术生涯,也让世界认识了中国摇滚乐。
1986年在北京举行的纪念国际和平音乐会上,崔健登台演唱《一无所有》,震撼人心,迅速被流传,这首歌被认为是中国摇滚乐的发轫之作。“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总是笑我一无所有/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可你总是笑我一无所有……”《一无所有》在当时不啻一声惊雷,诞生出“我”的概念并立即开始在当时的青年心中激荡。因为在长久的革命歌曲和“红色经典”中,“我”的个人主体是被忽视的,“我”只是一个集体性的归属,正是《一无所有》中的“问个不休”的“我”才宣告了个体独立意识的觉醒,从而让一种淳朴自然的个人表达找到突破口。
在那个刚刚改革开放不久的土地上,面临着商业大潮、不同文化观念乃至不同机遇的冲击选择,这首歌给了那个时代里痛苦迷茫而又无所适从的年轻人们,一个释放苦闷的渠道,同时也给了他们一个被理解与被认同的抚慰。
《芙蓉镇》
一切的苦难化作浪漫
《芙蓉镇》上映时我在上大学,清晰记得当代文学老师是刘晓庆的粉丝,开口就是《芙蓉镇》,从而也让这部电影刷新了我们对电影认知,原来它可以把苦难拍得这么浪漫。
《芙蓉镇》中,刘晓庆饰演的胡玉音和丈夫开了个米豆腐路边摊,生意兴隆,靠自己打拼盖了新房,然而运动来了,他们被批为走资本主义路线。胡玉音丈夫亡故,她被迫扫大街。在扫大街的过程中,胡玉音与同时扫大街的秦书田(姜文饰)互生爱慕,最终不顾反对在一起。而当秦书田递交结婚申请后,却遭到反对与羞辱,家门口被贴白对联:两个狗男女,一对黑夫妻。
但是,一切的苦难都化作浪漫,姜文和刘晓庆影帝、影后级的表演,让电影有了色彩,他们扫大街时,把劳累变成愉快的舞步,而当他们被侮辱时,他们又苦中作乐地认为:黑夫妻也是夫妻,这等于是政府承认了。刘晓庆把米豆腐女生活中的坚韧柔弱,姜文把知识分子秦书田的乐观、浪漫,都准确地呈现在银幕中。该片导演谢晋,是以电影触及“文革”题材第一人,他执导的《芙蓉镇》,早于第五代导演的《活着》《蓝风筝》《霸王别姬》,却比这些电影都深刻得多。
《芙蓉镇》以朴实逼真的生活事件对接严谨的影像结构,将政治运动的诡谲、世事人心的叵测,表现得惊心动魄。那一代人内心的忍辱,用“活下去,像牲口一样活下去”记录在镜头前,这是谢晋对于政治、历史,乃至我们这个民族的无畏的反思和直面。
《西游记》
这才是永恒的经典
1986版《西游记》播过多少遍?有人说3000遍,有人说不止,但说它是世上重播最多、收视率最高的剧,绝对是实至名归。1986年春节,《西游记》一经播出,轰动全国,获得极高评价,造就了89.4%的收视率神话,成为一部公认的无法超越的经典。那个“噔噔蹬蹬噔噔噔”的开场旋律,不知让多少观众激动万分。
30多年前,拍摄这样一部神话题材剧,技术空白、资金短缺、条件艰苦,却成就了无法超越的经典。一位摄影师,一台摄像机,拍了4年；因经费少安全措施只好节约,吊威亚时,演员常常摔伤,这让拍摄过程危险重重,剧组还多次遇险差点跌入悬崖。据说,找不到白马,就用黑马代替,刷一层白漆,每次到河里,河水都白了,从河里站起来,又是一匹黑马……但正是导演杨洁的精益求精,才终于拍成经典。
作为面向大众的剧作,必须考虑大众的接受能力和认知能力。因此1986版《西游记》将原著中超越伦常世俗的、血腥凶杀等内容加以改造和剔除,融入了80年代的文艺活泼自由的时代气息,而孙悟空、唐僧、猪八戒、沙僧更有时代气息,也更有更加艺术化的呈现。
这是一代成长于思想单一年代的知识分子和文艺工作者拍摄的作品,当他们步入改革开放的80年代,仍然保留了那一分纯净清澈、毫无杂念的心去创作,这在今天看来是如此难能可贵。《西游记》堪称这一时期影视作品中的翘楚,它在艺术成就上的高度和在全球的影响力,无法比拟。它带给我们多少欢乐,他们就经受了多少磨难,所以,它才成为永远的经典。
《平凡的世界》
数代人从中汲取力量
也许路遥当年创作《平凡的世界》时,自己也没有想到这部看似“平凡”的小说里,“普普通通”的社会底层人的故事,却感动了一代又一代读者。每当在人生困顿和感到苦闷的时候,翻开那本书,进入到那个平凡的世界,读者就能够汲取到无数的力量。
《平凡的世界》围绕“孙家人”展开,孙少安因为家庭贫苦,即使和润叶再相爱也无济于事,身份的悬殊使得他们的爱情脆弱到不堪一击。孙少平也没能摆脱哥哥的命运,高中时期与其产生懵懂情愫的郝红梅,最终选择了顾养民。而孙少平在遇到田晓霞后,两个有好感的年轻人开始为了对方,努力地改变和提高着自己,然而两个人的起点完全不同,决定了此后两个人只能是越走越远。
这看上去更像一部时代变迁中的爱情小说,少平、少安两个不向命运屈服的男人,在感情中并没有患得患失,当爱情失去时,他们对眼前的幸福又是如此地珍惜,这也许是最能打动读者的地方,这也是读者没有对主人公命运怅然若失的主因。两个农村青年的魅力在于,虽然在现实面前牺牲了感情,却也在淳朴的感情中珍惜着幸福。
书中的人物群像,都是那么美好,润叶的痴情、晓霞的率性、红梅的觉醒,都有着在复杂时事中不随波逐流、不寄人篱下、不甘平庸的生活追求和人生追求,从中透露出深沉、深厚的人性美、人情美。就像小说中的那句经典名言:“靠自己生活,灵魂都是安宁的。”这或许就是人们读《平凡的世界》中感受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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