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上“熟人恐惧症”
2018年08月0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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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恺
  我乘自动扶梯去地铁站时看见自动扶梯上、前方距离我三米处有个背影很像某个人。她下了扶梯开始走路,从行走的姿势认出她一定是莎莎。莎莎曾是我的老同事兼闺蜜。闺蜜的概念就是从前常与她一同午餐、一同下班、一同八卦。
  自前年初莎莎从公司离职之后,我和她的见面次数就呈直线下降趋势。前年,我们约见了八次面,去年则减少为四次面。今年,我们一面还没有见过。
  此刻,莎莎的身影就在我前方三米处,你想我是不是应该快速地赶上她,然后拍拍她的肩膀说好久不见?但事实是,当我确认了前方的身影是莎莎后,我立马将头扭向一边,并故意放慢了脚步。我希望她没有看见我。
  我和莎莎从前可以用无话不谈来形容彼此,只要谁开个头,那话匣子一时半会儿肯定收不拢。
  前年,我们见面时还能聊聊从前的同事、彼此的家庭,还有我们共同喜欢的明星,气氛还比较欢畅。去年,我也离开了那家公司,我们再见面时,话题就减缩了一半,我们再也没有兴趣去聊从前的同事。事实上,我俩谁也没有最新的前同事的八卦消息了。
  此刻,莎莎就在我前面三米处。我看见她刷卡进了地铁站。我放慢脚步,但是莎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一下头,她看见我了。
  她顿了一顿,然后叫我:“嘿,小茹!”“嘿,莎莎,真开心遇到你!”有些时候,我知道,虚假的礼貌是必须的。
  我们乘上同一个方向的地铁,我们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但是,是因为车厢太闷吗?我觉得汗湿透了我的衬衣。
  莎莎的眼光同我的眼光相遇,又立刻闪开。我不记得我们在聊些什么,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我不知道可以聊些什么话题,突然好希望此刻站在我对面的不是莎莎,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地铁在黑暗的甬道里飞速疾驶,而我却觉得那速度慢得好似蜗牛在爬。我决定做一个不诚实的人了,我对莎莎撒谎,说:“我就要下车了,去商场买件衣服。”莎莎“哦”了一声,说:“好,小茹,我们再联系。”
  地铁停下后,我下了车,听见地铁门在我身后刷地合上,然后,载着莎莎疾驰而去。
  地铁站人来人往,每个行走的面孔都如此陌生。我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分别三年,我和莎莎的友谊就会变得如此陌生?我见到了好久没见的闺蜜,为什么感觉不到轻松反而有尴尬无比的慌张?
  我下意识地从包里取出手机,把耳机塞进耳朵。我想,以后行走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用一副耳机作为伪装道具?当我遇见熟人无语沟通时,我是不是可以塞上耳机以化解尴尬?
  我在地铁站等下一辆地铁。我的身边,站立着很多默然无语的人,他们或自得其乐地戴着耳机,或对着手机打游戏,或拿着iPad看电子书……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同我一样,是个患了什么病的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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