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帆(壹点号:叶子)
有一种美,是沧桑和现代的碰撞,是反差带来的“惊艳”之美。
第一次来陶镇,破败的古窑村让我生出心疼无奈之感,今天的“颜神古镇”整合了这些资源,植入现代休闲业态,形成古老与现代两级美学反差,赋予古窑村新的生命。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我无法揣测的故事章节。大街小巷、狭长的窄道、明清时期格调的屋舍,无不袒露着历经世纪风雨的过往。一些梧桐树甚至从馒头窑中窜出,所有不被打扰的意境,显示着时光缓缓流淌后的印痕,显露着随意之美。窑身闪电一样的裂缝和荒草树木的绿,让古窑有了一种柔软的自然之美——这些圆窑从未拒绝时光的浸染,无论是炉火、伤痕,还是植物肆意的绿,都静默着一一接纳,生长出属于自己的时光。
走过写着“白衣庙窑炉”“山头明清民居建筑群”石碑和第五车间博物馆时,内心有了被风吹过的波澜。
作为古窑,昔日繁华不在,许多人在这里老去,许多人早已离开。重生后的古镇,一别往日荒凉,重新热闹起来。
整修后的圆窑、屋舍变成了一个个特色店铺,街巷被鲜花绿植装点出浪漫的诗意。当娇艳的花朵遇到沧桑的匣钵,那种视觉的冲击如海浪漫过心田。
作为当年的陶瓷重镇,当地百姓把这里叫做“陶镇”。曾经的陶镇更像一个古老的部落,住在这里的居民,生活与窑炉纠缠在一起,彼此交融又相互依存。除了古窑,随处可见那些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它们有与匣钵围墙相辅相成的色调。雕花的檐角,一圈的瓦当,檐下红木椽梁,青石雕了松梅竹菊,有的木椽上还刻着乾隆或光绪某某年的字样,处处显露出主人的审美情怀。推开一扇虚掩的黑漆漆的木门,传来几声狗叫,站在宅院中的人回头望向我,我看到堆了半院子的陶器和材料,应该是一家手工作坊吧,我掩了门不再去打扰。
同行的当地朋友告诉我,有些清代的窑炉一直沿用到1995年,随着节能环保新式窑炉出现,古窑慢慢被淘汰和荒弃。而鼎盛时期的古窑村有300多户村民,大都从事陶瓷制作,有些窑炉就建在自家的院落里。别看这些古窑现在如此破落,放在百年前,谁家有这样一座或几座圆窑,那可真算得上是家财万贯。
古老的物件总是可以寻到更多时光给出的答案,积淀着深厚的人文底蕴和可以触摸的温度。颜神古镇给我的震撼,来自时光深处的那种呈现,是一种直抵生命的探寻。陶瓷琉璃作为传统产业,养育了一方百姓,也培养了一大批陶瓷艺人、陶琉大师。而今,他们中的一部分重新开起工作室、手工作坊和陶琉小店。虽是店铺,他们不在意游客买与不买,只是自顾自地忙着手上的活,在陶瓷瓶子上作画,或是雕刻、做陶胚。他们大多专一地醉心于一种或两种工艺创作,比如青花瓷特色的陶瓷作品,所有的花、动物、风景都是一个色系。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艺术家创作时的情景,或者亲身体验从泥土陶胚到烧制成陶瓷的流程。不管是旋转的陶胚还是刚刚烧制出的烫手瓷器,让我生出太多收获的喜悦。一代又一代的博山人,用他们的才情续写了千年泥火的传奇。
我问一位正在陶瓷瓶上刻画的艺术家,每天都这样在陶瓷上作画枯燥吗?他抬起头微微一笑,“自己喜欢和热爱的事情,一辈子都不会枯燥。”
在古镇闲逛,你会秒懂成语“拐弯抹角”的出处和含义,可以亲手打造一件陶琉饰品,也可以去咖啡馆、酒吧享受一份惬意,还可以去“吃下博山饭,围着天下转”的食神街尝尝博山各类的特色美食,或者驻足在残破窑壁为背景的舞台听一首歌。
藤蔓绕过墙头垂下许多枝条与带着沧桑历史感的匣钵墙融为一体。面对如此景象,我呆呆地看了好久,那是鲜活与古老的一种缠绵,柔软与坚硬,都在彼此的生命中融入和生长。彼此相依地诉说着穿越古今的颜神古镇,如何将现代与古老完美演绎,见证着作为千年“陶琉之乡”的博山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