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火炕的年代
2014年11月26日  来源:齐鲁晚报
【PDF版】
     张建利

  在我少年的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是家里的火炕。半个世纪过去了,火炕上那些温暖的记忆就像是昨天事情一样清晰。多少次梦回少年还会睡在那温暖的炕上,身边还会有父母温暖的大手给我盖被子。每当这样的夜晚醒来之时,眼泪就会湿了枕巾……
  那时候我们住的是平房,家家户户都有一盘土炕,由于住房条件比较差,我们全家人都睡在一盘炕上。炕不仅是我们夜晚睡觉的地方,也是我们过年过节或者是来了客人吃饭的地方。平日吃饭没有什么菜,每个人端着碗随便找个地方吃,过年过节的时候,或者家里来了客人,母亲就会炒几个菜,在炕上摆一个炕桌,全家人挤到炕桌上吃饭,那也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候,至今想起来还是那样温馨。
  我们家的炕是父亲亲手盘的,连着炕的就是锅台了。锅台上坐着锅,锅很大,既能炒菜,也能做饭。但最多的时候是烀片片,因为那是童年时代的家常便饭。父亲盘炕的技术在左右邻居中是有名的,经他手盘的炕发热均匀,好烧,不倒烟。每年冬天,当天寒地冻的时候,母亲总是把炕烧得暖暖和和的。我们放学回来把冻得发僵的手平放在温暖的炕上,心里别提有多么舒服了。冷天我们不出去玩,坐在炕上看小人书。一本小人书要看好几遍,看完了还讲给弟弟妹妹听。
  到了夏天,天气热了,火炕就不烧了,炕洞就成了我藏秘密的地方。有一年夏天,我迷上了半导体收音机,想自己组装一个。组装一个半导体收音机需要二十六块钱,可是母亲不给。于是,当母亲叫我买菜的时候,我就一角、贰角的“贪污”母亲的钱,然后把钱用信封装好,藏在炕洞里,攒了很久,我数了数,已经十九元了,心里很高兴。万万没想到,就在我数钱的那天晚上,放学回家一看,父亲在修理炕洞和锅台呢,他说,秋天到了,修理一下火炕,准备冬天使用。我看到这个场景顿时就哭了,可惜我的十九块钱呀,就这样不见踪影了。我朝思暮想的收音机,就这样没有组装成,如今想起来,还心疼我那珍贵的十九元钱呢!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往炕洞里藏秘密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烟台的楼房像春笋一样拔地而起。哥哥、姐姐,弟弟和我都先后住进了新建楼房,从此告别了火炕,用上了各式各样的床。开始是实木板的床,后来又有了席梦思床。开始是一米五宽的双人床,后来又换成一米八宽的三人床。但是老一辈的大妈大爹还是喜欢睡在火炕上。那年,大爹大妈的平房要拆迁。大妈大爹要住到大哥大嫂家躲迁。而哥嫂家没有火炕。于是,我就帮助大哥在哥嫂家盘炕。哥嫂家住在上夼东路的中间,邮局旁边的那个楼的五楼。我们一摞砖一摞砖地往五楼上搬运,还要运沙子、炉灰等物资,然后,一点一点地垒,整整干了三天才完工。当干完这一切,累得我腰都直不起来了。但是想到大爹大妈他们能美美地睡在炕上,再累一点也无所谓了。
  眨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火炕已经逐渐走出了烟台人的视野。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六十多岁的人来说,它是一段抹不去的记忆。每当想起火炕,就会想起许多美好的少年往事……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齐鲁晚报多媒体数字版
按日期查阅
© 版权所有 齐鲁晚报
华光照排公司 提供技术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