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的高考
2018年01月1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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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春芳
  那是1977年12月6日,恢复高考考试的日子,我与大哥一起走进了设在汉川县二中的考场。
  我们文科生两天考了语文、数学、政治、史地共四门,每门课满分100分。
  那次高考是各省单独命题,语文卷的作文题为《学雷锋的故事》。我从初中就喜欢文学,喜欢写作,见到这样的作文题真是喜出望外,一气呵成写了满满三页纸。
  还记得有道数学题,分值好像是5分,与我复习时练过的一道例题类似,非常轻松地答完。政治、史地都有我平时接触到的内容。高考结束后,心想如果真凭分数,考上大学没问题。
  开开心心回到家,不料父亲给我泼了一盆冷水。说我考不上的,现在上大学都靠走关系开后门。你看你哥去年找了公社的党委副书记,推荐上大学的表也填了,最后还是被别人挤掉。父亲让我死了这条心,回到湖区放牛去。
  我是1976年7月从汉川县第十五中学高中毕业回乡务农的。考前的几个月,我一直在西江湖放牛,因我体弱多病,生产队说照顾我让我放牛。湖区离家较远,我与一位大爷轮流烧火做饭,晚上就住在堤上的草棚里。记得1977年10月下旬,哥哥捎话给我说国家要恢复高考制度了,再不用推荐上大学了。我欣喜若狂,半信半疑地赶回家去公社报名。大哥是当地的邮递员,他拿出一份《人民日报》给我看,报纸有篇文章的标题写着《搞好大学招生是全国人民的希望》。这使我了解到国家取消了推荐工农兵上大学的政策,恢复中断了12年的高考,不论年龄、婚否、出身,都有参加高考的资格。虽然白纸黑字写明了政策,但我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复习备考,我清理了语文数学政治历史地理高中课本,还尽可能找了些参考资料又重回到湖区,边放牛边复习,夜晚我点着煤油灯,常常复习到深夜。
  还清楚地记得,在填高考表时非常为难。我家是下中农出身,成分没有问题。但表格中有一栏是“你在何时何地受过何处分”,我在高二时受到过严重警告处分。当时,学校追查《少女之心》手抄本等所谓的黄色小说,我看的《说唐演义》也被认定为黄色书籍抄走,我据理力争,说这本书写的是历史,不是黄色小说。在那个极左的年代,根本不容我争辩,班主任老师也说我看了黄色书还不认错。当时学校抓典型,让我作检讨。我觉得冤枉,坚持不写。有个好心的语文老师劝我认错并代我写了份诚恳的检讨。在学校召开批我的大会上,我违心地作了检讨,并接受了警告处分。
  对这个处分,我内心里一直抵触,不承认看历史小说有错,所以在高考以及之后的履历表上我从来不写这段历史。
  好在我高一时加入了共青团,回乡后在生产队当上了团支部委员,父辈们又没有历史问题,所以高考的政审顺利通过了。
  当一个远房舅爹从公社把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我家时,家里通知我从湖区回来,全家人都高兴坏了,父母流下了开心的泪水。那一年我刚满19岁。春节期间,父母为我提前办了二十岁生日宴。亲戚和生产队的社员们都到我家祝贺。
  1978年3月13日凌晨4点,父亲找了一辆解放牌卡车带上行李亲自把我送到武汉市汉阳汽车站,交给大学迎新的老师,从此我走上了新的人生之路……
  若干年后我了解到,恢复高考是邓小平拍板作出的英明决策。
  当年走进考场的全国考生共有570多万,录取27.3万人,录取率不到5%,我有幸成为其中的幸运儿。
  这是史上最特殊的招生考试,是我国高考史上唯一一场冬季考试,从决定恢复高考到考试也只有两三个月时间。这场高考,改变了我们这代人的命运,我们七七级这个特殊的群体在中国改革开放的舞台上发挥了积极作用,也推动了国家的建设与发展,这一特殊群体必将永载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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