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特朗普下令打响了贸易战第一枪——从3月23日开始,对除了加拿大、墨西哥和澳大利亚之外的所有国家出口到美国的钢铝加征关税。在全球一片反对声中,特朗普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打一场贸易战?这不仅仅出于任性,更源于特朗普在贸易问题上一贯的保护主义倾向,以及他反对多边自贸安排、看重双边贸易协定的基本立场。而要达成他的以“美国优先”为准则的新贸易体系,借提高关税、逼迫对手和美国一对一的谈判或许是最有效的方式。
特朗普去年一上台就退出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并要求日韩两国重谈双边贸易协定,要求加拿大和墨西哥重谈北美自贸协定,当初与TPP并称为美国全球贸易体系两翼的TTIP(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也没了下文。
然而,特朗普要求盟友重谈双、多边贸易协定的进展并不顺利。美国分别与日本、韩国的双边自贸谈判进行了多轮仍未获得实质性进展,与加拿大和墨西哥重谈北美自贸协定的进程也陷入僵局,加之日本牵头将TPP“复活”为CPTPP,更让特朗普感到紧迫。既然过去一年来在谈判桌上施压难见成效,而且美国政府发起的、持续近一年的进口钢铝“232调查”进入尾声,特朗普顺势做出战术调整,以“国家安全”为由对进口钢铝产品无差别分别征收25%和10%的关税。
美国是最大钢铁进口国,前五大进口来源地分别是加拿大、巴西、韩国、墨西哥、俄罗斯,接下来是土耳其、日本、德国和印度。铝产品进口与之类似,2013年至2016年,美国进口铝产品占比最大的也是加拿大,随后分别是俄罗斯、阿联酋。
实际上,最初特朗普的钢铝关税计划特别强调“无差别”,即对所有国家一网打尽。这样一来可以向加拿大、日韩和欧洲这些出口大户施压,促使他们在与美国的双边贸易谈判中让步,按照特朗普的“美国优先”来重构双边贸易关系；二来还可以借机打击中俄等新兴市场国家,达到扭转美国贸易逆差、平衡贸易关系的目的。
但特朗普签署命令准备开征高关税时,却又在这道贸易壁垒上开了个后门,最后关头给了加拿大、墨西哥和澳大利亚豁免。别以为这是特朗普发善心,其实这是他耍的一个手腕。如果真的无差别征税,则完全将美国推到了全世界的对立面,特朗普将成众矢之的。而对特定国家开后门,既不会让新兴市场国家“漏网”,又可以刺激那些深受钢铝关税影响的盟国主动上门求豁免,这样一来,就增加了美国在与相关国家贸易谈判中的筹码和要价空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加税方案一公布,欧盟、加拿大、日本、韩国等盟友纷纷主动要求与美国商谈寻求豁免资格。不过,特朗普的豁免可不是白给的,他要求与北美自贸谈判挂钩——针对加拿大和墨西哥；要求与盟友应承担的国防预算挂钩——针对欧洲的北约盟国。
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在谈及对澳大利亚豁免时,并未提及“暂时”,而且还特别强调美澳两国在贸易上的公平和在军事上的合作关系,尤其是双方接近达成一份安全协议。这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即澳大利亚被豁免很大程度上并非出于美澳所谓公平的贸易关系,而更多是由于美国希望加强与澳大利亚的军事合作。
这两年美日澳同盟关系不断加强,澳大利亚俨然已成为美国亚太战略防线的南方桥头堡。而且,澳大利亚近期对华态度呈现出经贸上贴近、防务安全领域渲染“中国威胁”的“两面派”形象,这种摇摆不定恰好被特朗普看到并利用,一个钢铝关税豁免给了澳大利亚两个大礼:经贸不受影响,安全合作还获得加强。
特朗普3月13日曾直言:“……关税也是一个谈判筹码。我们正在重谈贸易协议,如果没有关税,我们不会做得这么好。”特朗普可能在一些政治议题上是个“门外汉”,但作为一位成功的商人,他在经贸问题上真是个“老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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