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回家的无字令
2016年02月16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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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孔金泉
春节是回家的无字令。家住北京的二哥本来说好今年春节不回家了,我们也都理解,家里没有暖气,孩子怕冷,千里迢迢,路上又常常堵的厉害,徒耗时日。但年前他岳父的去世对他触动很大,孝是不能等的。他打电话说回来的时候,父母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却又劝他。然后就张罗开了,写在纸上的年货购置计划又多列了好几页。母亲是天天扳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考虑到年幼的孙女,父亲还特意买了一台功率强大的电暖器。而过去父亲常说冬冷夏热造化之自然,我们就应该学着适应。
一说到回家,二哥就无法做到淡定了,归心似箭。计划一次次提前,终于腊月二十七,把订好的火车票退掉,开着私家车回来了。“近乡情更怯”,看着熟悉的风物,对于他来说恍如昨天。包饺子,贴对联,这些年俗他都教导着四岁的女儿事必躬亲,还一遍遍地说:“这才是咱的家啊。”女儿懵懂又疑惑。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你的童年在哪里,你的故乡就在哪里。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童年的画面里没有小河,炊烟,不知道是不是个遗憾。
大年三十,按照风俗,我们要到祖陵上去请去世的长辈回家过年。在过去的几年内,我的奶奶、爷爷相继过世。连接故乡的纽带瞬间被掐断了。他们算得上是寿终正寝,爷爷还活到了九十岁,应该是高寿了。但他们的离开还是在我的内心造成巨大的空洞。因为我的童年都是在故乡度过的。故乡就是我的襁褓。在我的记忆里有两个画面历久弥新,一个是飘荡在房舍上的炊烟,常常在我玩到饥肠辘辘的时候,让我大咽涎水。所以我说炊烟是让人咀嚼的。一个是爷爷的呼喊在村庄上空时远时近,那是吃饭的号角,于是我撒丫儿跑起来,穿过村庄的迷宫。我们在爷爷奶奶的坟前烧了纸,泪眼迷离。而他们的音容笑貌宛然就在眼前。人生就是这样,辈辈相连,好像春夏秋冬四季的轮回,再自然不过。所有的记忆最终都会随风飘散。二哥执意要到祖屋去看一看,我突然觉得它也是一个老人。二哥的记忆被激活了,回想起童年趣事,他谈笑风生。
难得一次,大家济济一堂。这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家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年夜饭,父慈子孝,含饴弄孙。父母高兴得合不拢嘴。对于他们来说,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常常听人说春节的年味淡了,这是因为现在的物质丰富冲淡了胃的记忆。但是为什么,春节一到,在外的游子就如坐针毡?就是因为春节回家是种在我们身体里的民族基因,春节无须煽情,整个空气里都是要你回家的味道。故乡是什么?“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当年的北魏大将就是被这十六字的故乡风物触动归降的。徜徉在亲情的怀抱里,曲肱而枕,也会乐在其中。往事依依,“且停亭中停一停”,于是平添了出发的勇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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