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注定是一代人共同的记忆,铭记在他们的心里——古龙便是这样。他是一位优秀的武侠小说作者,也是一位性情中人,就像李敖曾说的“贪财有道,好色有品,博学有识,读书有瘾”才能称为性情中人。
台湾曾出版过一本《谁来跟我干杯》的古龙散文集,很多大陆读者也只是在网上略微领略其风采。如今这本《笑红尘》在大陆的出版可以说是让读者彻底解馋了。
所谓彻底,原因有三:其一,纸质书籍相对网上的读本阅读更加舒适,也具有良好的收藏价值；其二,此书收录的要比台版的更加全面,包括古龙早期的翻译作品以及序作品等；其三,此书除了散文、札记外还有详细的注释,让不甚熟悉者可在读文过程中,了解文章写作的背景。
“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是倪匡送给古龙的挽联,也是后来很多人在提到古龙时挂在嘴边的话。大多数人说到古龙,都会说起武侠小说,然而,作为一个作家,其散文是体现他最真实自我的一方面,也是他写作修为的另一种表现。
读古龙的小说,其文瑰丽而玄美,有着雕琢之下散播风流的韵味,从人物刻画的各色形态,到故事情节的峰回路转,都透着作者的精致心灵。而读他的散文、杂文,则是一派悠然自得、肆意洒脱的味道,这里的文字并无精心的安排,与小说对比更像是从暗藏杀机的江湖转入云淡风轻的山林,他褪下华衣,洗尽铅华,素颜对着所有观众。在这份随意自然中,他更加直接地、坦然地面对人生江湖,谈自己的体验,谈自己的小说,谈自己的朋友。
《笑红尘》的编排并非按其创作的时间,而是按照古龙写文的侧重点来分的章节:一章生活、一章武侠随笔、一章友情爱情、一章为他人作序、一章翻译作品。
当然,说到文章收录的全面,不得不说的是,“全”则意味着并非全部优良,作品质量上会让人明显感觉到参差不齐。但我想,正是因为其参差不齐,更能够让读者看到古龙成为一个“大家”完整的成长过程,而并非是一个“残缺”的“完美”古龙。
另外,在我印象之中,古龙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完美”。在翻书之时,想到的便是一首名为《做个真的我》的歌曲——电影《笑傲江湖》中歌曲《笑红尘》的粤语版。然而再说对书名的印象,若说台版的题目追求的是读者给予古龙的评价——有金圣叹的遗风,那么这本则是在追求古龙对自己的一种定义——不理世界说我是何,只要做个真的我。
做个真的我——这正是古龙所要追求的一个最终结果。欧阳修曾说“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与古龙曾经说过“喝酒有名的人,未必真的能喝”是一种跨时空的遥相呼应。洒脱不羁的魏晋风骨、嗜酒如命的浑然忘我,正是他生活在那个名利务实的社会中的一种无奈与挣扎,也正是他的这种追求,让他得到了掌声,也遭遇了孤独。人们看到了他的肆意——那是人们想要得而不敢做的——因人们的不敢,他不得不寂寞。这份真我之中的“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究竟又有几成开心呢?
古龙用武侠作为自己的童话世界,去演绎自己内心的理想,也用杂文去反映自我的生活,去隐藏自己内心的孤寂。
他的光彩与昏暗一直相辅相成。他靠一支笔,得到了一切,连不该有的,他都有了,那就是寂寞,而这或许就是古龙作为熊耀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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